又不知过了多久,薛芷柔隐隐听见了云锦的声音,她尝试着睁开双眼,不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云锦的模样。
“小姐!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云锦抹着泪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我睡了多久?”薛芷柔勉强支撑起身子做起来问道。
“你从白天在粮行时就晕过去了,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请了大夫看了说是‘气急攻心’又受了惊吓,我和云锦都以为,都以为……”织锦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好了织锦别说这些了,小姐这不是醒了吗”云锦扯出一丝微笑,又转头对着薛芷柔说道:“小姐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薛芷柔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胃口,还是算了罢,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了,你们也别担心了。”说到这里,薛芷柔突然想起来白天为救她而受伤的冷子舒,忙拉着云锦问:“他呢?他怎么样了?”
云锦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说谁?”
“就是冷子舒,他怎么样了?”薛芷柔的语气更加焦急了。
“这……我也不知道”云锦回道。
薛芷柔急忙下了床,云锦忙为她披上衣服劝道:“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好,哪能下床呢!我替你去看看他便是了。”
“不行,我若不去是不能安心的,我去去就回,你们别跟来了!”薛芷柔穿好衣服,也不顾修饰妆容,一个人急匆匆地向着冷子舒住的小院跑去。
薛芷柔进了院子便快步朝着冷子舒的房门口走去,她伸手敲了敲门,唤了两声,里面却一丝回应也没有。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看他白天的样子应该伤得不轻。”薛芷柔想到这里,心中越发焦急,却又碍于礼数不能进去,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笛声,却不似平日里那般悠扬轻快,竟如洞箫般沉郁忧伤,在这清冷的院子里倍感悲凉。
薛芷柔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院墙上坐着一个人影,在凄冷的月色下吹奏着哀伤的曲调。薛芷柔向着那人影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人影竟是冷子舒,月色如烟,洒下的屡屡银光将冷子舒包围,只见他双眸微闭,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笼罩下恍然如梦中人。
“子舒,你怎么在这里?”薛芷柔昂着头问道,神色间露出一丝担忧。
冷子舒按着笛孔的指尖仿佛凝固了一般,哀怨的笛声在夜空中戛然而止,他睁开双眼,低头看着墙角下的薛芷柔,眼中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二人就这样在朦胧的月色下对视着,薛芷柔望着他的双眼,那里似乎藏着一方寒潭,凝结着千年百年深不见底的孤寂。她的心微微颤了颤,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觉得在那一刻,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万里之遥,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子舒,你怎么了?”薛芷柔怯怯地问道。
冷子舒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短笛,足尖轻点墙檐凌空而起,似一片落叶般缓缓飘落在薛芷柔面前。
“你来看我?”冷子舒问道。
薛芷柔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我见你白日里受了伤,现在如何了?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罢。”
“无碍,不过是一点小伤,早已经习惯了。”冷子舒淡淡地回道,说完又看了薛芷柔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才刚好,怎么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那两个小丫头也不跟着?”
“你怎么知道我好了?”薛芷柔想起刚刚在自己身边的男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刚刚有来找过我吗?”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冷子舒说道,“你能一个人跑这么远,说话都不带喘的,想来也是好了。你既已知道我无事,还是快些回去休息罢。”
薛芷柔听了眉头微皱,轻声问道:“真的没事吗?我那里还有一棵老山参,用来补气血是最好的了,我明日让云锦给你送来。”
冷子舒笑着点了点头,摆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薛芷柔又望了他一眼,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又被他叫住了,她笑着回过头,只听他说道:“对了,今日你穿的这件衣服以后还是少穿罢。”
“为什么?”薛芷柔一脸疑惑地问道。
冷子舒想了想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啊?”薛芷柔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水青色缎面襦裙,抬头问道:“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小姑娘家穿粉色红色总是更好看些。”冷子舒说道。
薛芷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一声:“真是老土!”抬眼又与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相撞,顿时又红了脸,撂下一句:“你好生休养,那我走了”便小跑着走了出去。
冷子舒微笑着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收住了笑容,一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来,他伸手掩住了地上的血迹,踉跄着走回屋里。
昏暗的烛光下,冷子舒脱去了上衣,露出胸口上的一片形似符咒的灼烧印记,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结印,不多时指尖上便显现出一朵妖冶的红莲,随着红莲的出现,胸口那片灼烧的印记也突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冷子舒双眉紧锁,额上的汗珠滴滴滚落,只见他口边轻念咒语,那红莲的光芒便渐渐扩散开来,慢慢变为暗红色,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这妖异的光芒中,胸口那片金光在触碰到这红光之后也愈发明亮,但没过一会便败下阵来,又挣扎着闪了几下便彻底熄灭了。
“没想到那老道士也到了沧州城,竟然还想利用她来对付我。”冷子舒用手捂住胸口那块灼烧的印记,恨恨地自语道。回想起半月前在沧州城外与那老道士的一战,竟险些折损一半修为,幸而被薛芷柔所救。他本想找一处僻静之地修炼疗伤,却不忍见薛芷柔身陷危险之中,如今旧伤未愈又被这老道以符纸所伤,想来这沧州城也不便久留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