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悦悦选择来这家公司,大抵就是为了收获地位和名誉,当然还有本领。
在公司这两年时间里,悦悦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她尝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荣誉感,每次出去录制,每次培训嘉宾,大家都会亲切地喊她:陈导。在自己的片子上,也总会郑重其事地写下编导:陈某某,这让她心甘情愿继续奋斗在电视一线。
每一天遇见的新鲜事仿佛都在告诉她:你很快就要实现梦想了。
可事实是,日子,好像越过越难了。
因为电视行业的门槛高,加之创业公司对员工的要求是全能型的,悦悦不能够很快地担起单独做片子的重任,所以只得到个小跟班的位置。看着每月到账的钱越来越少,琳琅满目的商场与她无关,北京的好山好水无缘一见,偶尔连请朋友吃饭或吃个零食都成奢侈……悦悦心里的那个孩子越来越焦躁不安。
就像刚来时,北京这座城市拒悦悦于千里之外,两年后,还是没能与她亲近起来。走与不走的矛盾,始终盘旋在悦悦余热未消的脑袋里。
其实悦悦也知道,选择这份工作,自己是冒了很大风险的。非科班出身、不懂软件,这些都成为工作中的鸡肋。
但半年过去了,悦悦等啊等,等来的还是一个小跟班,又过了一年,老板干脆把她调到了另一个项目,去做短视频——那并不是悦悦一开始想做的,于是她每天都在去留的矛盾中挣扎着,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甚至是北京。唯一让她决定留下的理由,是事业未竟的不甘心。
其实,她和默默早就习惯了为一个面包挣扎的日子。有一次,默默在面包店的橱窗前站了5分钟,最后吞吞口水,头也不回地走了,说等工资发了再说。那一刻,悦悦有种强烈的北京门外客的感觉,所以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要加油啊。
每天只要一睁眼,悦悦满脑子就只想一样东西:钱。最难的时候,她甚至在想:为什么别人都过得那么快乐呢?我是不是要重新找一份兼职?养活了自己再说?日复一日的臆想,让悦悦离“尊严”二字越发遥远了。
而另一边,爸爸心疼女儿的电话一次次打来催促,让自己快回家。悦悦当然不愿意。
闲暇时,悦悦给挂名编剧当起了枪手。只要别人肯出价,哪怕是20元、50元的单子,悦悦都接,因为那是她唯一继续留在北京的理由。光芒虽小,可破黑夜啊。有一次,悦悦给一个公众号写商业软文,竟意外挣得了300元,为这事,她开心了大半年。
尽管这种好事千载难逢,生活依旧捉襟见肘,可不管是悦悦还是默默,谁都不愿意说出“走”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