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当导演的梦渐去渐远,悦悦的身体也在发生某种不可言说的变化。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悦悦常常会陷入焦虑、惶恐和烦躁中,黑暗的夜里,悦悦一个人辗转反侧,扯着被子流泪。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悦悦又在公司无所事事混过了一天,晚饭时她来到一家麦当劳。本来是边吃边刷手机的,可看着屏幕,却想起了老板最近对她不够上心并且还把工作分给别的实习生的事情,“哗”地一下,悦悦的眼泪就下来了,刹那间,她的意志开始涣散,不但没法集中精神,还忽略了身边的事物,陷入了恐惧当中,就好像一个泥淖,在拉她一点点往下陷。周围嘈杂的声音远了,孤独、无助和恐惧漫过心头。悦悦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她心里蹦出一声求救:出去!马上出去!于是下一秒,她像个疯子一样,丢下手里的半个汉堡,抓起包逃离了店里,边跑还边安慰自己,家里有人在等你,别怕,别怕!而眼眶,早已经湿透了。
后来悦悦跟朋友聊过才知道,那状态就叫抑郁症。而那一次的爆发,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悦悦心里,已经准备好离开。
在北京,有人为壮志未酬发愁,有人为风餐露宿发愁,但有人却连为什么发愁都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权。等青春消耗大半,看不到希望之光,他们就会选择离开。
悦悦是四月份才走的。就在一周前,同期来的默默辞职了。悦悦用自己一周的粮票,买了个王源送给默默,作为王源的真爱粉,默默开心好久,还特地发了条朋友圈感谢悦悦。悦悦心里想,默,就这样走吧,走了,就莫要回头。默默也很争气,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悦悦来到深圳,当起了一个小小的儿童编剧。那两年的时光,老板的严苛教诲,却仿佛一生的烙印,永久留在了她的血液里,越是想忘记,就越刻骨铭心。
公司的人最后都走了,只留下一员老将。悦悦放心不下曾经朝夕相处的小同事,尽心尽力开导她,直到她找到心仪的编导工作。那一刻,悦悦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心里除了黑暗,还有一束光,透着尊严和快乐的光,它能让人感受千里之外另一座城市的温暖。有机会,她还会再回北京,那个她蜗居了两年的地方。
那公司其他人呢?那些挣扎在北京电视行业第一线的人呢?那些在舞台上绽放的大大小小演员们呢?他们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来日方长,且听我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