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去碎月谷走的还是绕道锦城的路,小林子驾着马车清晰地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一路上到处都是战事的混乱造就的慌乱,而且他们被人盯上了。
“公子,有人在跟踪我们。”
“由他去吧。”柳长白正在给蓉月擦脸,昏迷这么些时候,她的双颊已经几乎瘦的要脱相了。还好呼吸和脉搏都算平稳,再有十日左右就能到碎月谷了。
小林子将刀抽了出来放在一旁,因为跟踪他们的是一群人,而且越来越近了。这时候马车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小林子停了马车扭头问道:“公子,有岔路。”
话音刚落就听见嘭地一声,马车被撞得歪向了一旁。小林子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急忙稳住车身跳下马车,朝后面一看,却原来是另一辆马车。驾车的马掉进了路旁的沟里,两辆马车车身整个撞在一起。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柳长白掀开车帘,“看看马车能走不?”
小林子跳上车辕催着马往前走了两步,马车的后车轮一歪一扭地有脱落的迹象。“公子,车轮掉了,怕是走不了了。”
柳长白回身抱着蓉月下了马车,他知道从刚才被人跟踪到现在的马车相撞,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可是他现在没有时间与人耗在这里,“去把那匹马牵上来。”
小林子走下水沟去牵马,哗哗的马蹄声传来不过几息已经冲到了跟前。
“柳大人,别来无恙啊!”云怀孽坐在马上看着柳长白。
原来这一路的跟踪者是天机阁和云怀孽。
“云阁主这么不辞辛苦地护送柳某,柳某是该说一声谢谢了?”
“哈哈,柳大人真会说笑。我呀,是来送行的,不过却要一路送你去西天。”云怀孽话锋一转杀意尽显。
“是吗,那就试试吧。”柳长白等着小林子将马牵上来,又细心地把蓉月安置好才回身看着云怀孽,“你不来找我还正要找你,如此今日就把我们之间的帐,一次算清楚。”
“柳长白,真正算起来你们柳家欠我们的已经多到数不清了,柳漱明虽然死了可你还活着。这是我不能允许的,你此去见着柳漱明就告诉他,就算他死了这账也没有算清的那一天。”云怀孽从马上跳下来。
说是宿敌也好,世仇也罢,两个人都恨不得一剑将对方刺个对穿。这交手就不留丝毫情面,拼尽了全力不讲章法。
叮当的碰撞声里是血肉翻飞,没一会儿两人都挂了彩。
柳长白摸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眼神冷冽地看着云怀孽。云怀孽踉跄着站好啐掉嘴里的血沫,脸上是杀意腾腾。
两人缓了一下向彼此冲过去,柳长白一剑挑向云怀孽,被他闪身躲开。手上的刀反手对着柳长白的腹部刺来。柳长白后退着躲开,脚尖点地移到云怀孽的身侧,一剑刺穿了云怀孽的肩头。
云怀孽受了这一击,差点扑倒在地。柳长白手上的剑又跟了过来。眼见得性命不保,云怀孽伸手摇着一个铃铛,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刺耳烦闷的声音冲进耳朵里,两匹马首先受不住了,嘶鸣一声就要往前冲去。小林子赶紧死拽着缰绳。
柳长白皱着眉长剑点地,另一只手翻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面具,那是在漠北,临走时曹比龙交给他的。
柳长白念着曹比龙口述的几句口诀,压制住云怀孽的铃铛声。身形迅速冲到云怀孽身边将面具戴在了他脸上。
看着云怀孽在地上挣扎着拼命去揭开面具,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柳长白生不出任何的怜悯,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得就是云怀孽这样的人。
“公子,要不要一刀结果了他?”
“去吧。”柳长白转身去看蓉月。
小林子的刀扬了起来,忽然轰的一声,烟尘四起。小林子捂着眼睛一阵咳嗽,等他睁开眼睛烟尘散去时,云怀孽已经不见了。地上空留一个带血的面具。
“公子,人被救走了。”小林子愤愤不平地一跺脚。
“不必追了,夏远和飞云应该已经将天机阁清剿干净了。徒留受了重伤的云怀孽也成不了事。走吧,快去碎月谷。”
柳长白拥着蓉月上马扬鞭而去。
疼痛撕裂着云怀孽的脸,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依然在不断往外涌着。面部甚至全身的神经都在抽搐,他颤抖着手想摸一下自己的脸却被人止住了。
“少堡主,您的伤需要静养。”
“云为?云为!居然是你……”哈哈哈,云怀孽忽然怪笑起来,到头来救他一命的居然是被他视为叛徒要诛杀的人,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是我,我从羌国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追踪天机阁的消息。”
“你想干什么?不对,你干了什么?”云怀孽血肉模糊的脸上瞪着一双眼珠,满是恨意。
“少堡主,这世上已经没有天机阁了。您还是好好休息。”
“没有天机阁,这是什么意思?长老呢?云家的子弟呢?”
“长老作茧自缚死在了自己的阵法里,云家的子弟已经被朝廷招安了。”
“哈哈,哈哈,好,很好。”云怀孽咬牙切齿地看着云为,“是你给明家的那些走狗通风报信的,是不是?”
“少堡主,大势已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云怀孽跳起来朝云为冲过来,胳膊却被人死死抓住。云怀孽扭脸看见抓住他胳膊的居然是原本安插在安国的细作。
“大胆,你们也想背叛我!”
“少堡主,天机阁已经不存在了,所以谈不上背叛。况且他们现在安居乐业,不用为了保命东躲西藏,这有什么不好。”云为冲左右使了眼色,那两人放开云怀孽的胳膊。
“阁主,你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尽快把伤养好。”云为转身走出了屋子。
“云为,你和叛徒,你,你居然废了我的功夫,你个叛徒,你不得好死!”云怀孽咒骂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要不要堵上他的嘴?”一旁有人上来问道。
“不必了,如果他连骂两声都不能的话,估计他也不想活了。好好看着他就行。”云为顿了一下问道:“让你们找叶信的踪迹有没有找到?”
“之前在历国的一个镇子上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接着找。”
“是。”属下听令退下,云为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天,盼望着能找到叶信,找到那个孩子。那是蓉月的孩子啊!
安国皇宫里,燕景昀站在宫门口,一身盔甲闪着寒光也晃着燕景曦的眼。
“景昀,父皇究竟是不是昏迷不醒?”
“父皇是什么情况,你今天已经看过了。”
“那我要进去看看。”燕景曦说着抬步就要上台阶,燕景昀一摆手,两旁自有人上前拦着了燕景曦。燕景曦一摆衣袖,“混账,竟敢阻拦本皇子。”
“三皇兄不必心急,我已经说过了父皇一路上太过劳累需要静养。如果父皇醒来精神好转自会宣召三皇兄进宫。”
“燕景昀,你敢挟持父皇吗?”
“景昀不敢,只是这个紧要关头势必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到父皇的静养。”燕景昀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燕景曦,明白今日如果不能将他拦在这宫门外,就要大乱了。
嘭,嘭几声鸣炮声。所有人往宫门外看去。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三皇子,城外驻扎的大军冲了进来。”
“什么?”燕景曦抬头瞪着燕景昀,“燕景昀,你竟敢做下逼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说着他转身就往回走。
“拦住他!”宫门大开,淳贵妃站在门口发了话。
呼啦啦快从宫门里冲出来两队人迅速将燕景曦和那个侍卫团团围了起来。
“母后,这……”
“景昀,有些事你做不得的,母后能做。所以好好守着你的父皇,什么都别问。”淳贵妃走出来越过燕景昀走下了台阶。
“淳贵妃,你想做什么?你敢囚禁皇子?”
“本宫不敢囚禁皇子,只是见三皇子似是有些气血翻涌,所以想请三皇子去歇息歇息。”淳贵妃一使眼色,左右上来几个人捂着燕景曦的嘴就将人抬了下去。
望着不断挣扎的燕景曦,燕景昀有些愣神,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景昀,时势使然,你别忘了今日不是他亡便是你死。你死了不要紧,你难道也要看着整个天下陷入混乱民不聊生吗?看看历国,那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淳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他心里终究还是念着亲情的。所以这些恶事就由她来做。她的儿子依旧清清白白无愧于心,无愧于燕家的列祖列宗。
几位将军一路奔向了皇宫,在宫门口遇上了燕景昀排出来接应的侍卫。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么看来那些响箭并不是五皇子放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已经班师回朝就干脆拥立新皇登基。
不及真人跟在后面跑到皇宫,见着安然无恙的燕景昀松了一口气,“五皇子,刚才有人设计放了响箭,几位蒋俊凯才按捺不住前来营救。”
“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我背着逼宫篡位的罪名。”燕景昀想了一下说道:“来人,把三皇子府围起来,一定要抓到妙先生!”
“是。”
安国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燕景昀带着大军顺利进宫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皇位再没有任何悬念了。接下来就是准备新皇登基事宜。
燕景昀一时倒成了最闲的人,这一日正在府里逗着无爱抱过来的猫,有人前来禀报,“妙先生似是去碎月谷了。”
碎月谷?燕景昀想了想,他是不是也该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