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除了哗啦啦的水流声还多了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来了不少人,蓉月慢慢转过身,果然见对面来了十几个人,都是一身的短打衣靠,手上拿着火把和短刀,打头的是一个头发稀疏几根耷拉在脑袋上的男人,偏生就剩这几根头发还围着脑袋缠了一圈,相当怪异。“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想干什么呢?”那人洪亮的声音在这空洞里显得越发响亮。
燕景昀慢慢站起来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表情有些惊讶,“常威?你是常威的什么人?”
“五皇子终于想起家兄来了,难得难得,鄙人不才,我叫常武。”常武话说的轻松,表情却带着阴狠和狰狞。
“原来这里的幕后老板是你?”燕景昀这会儿方觉大事不妙,说不定自己此行是被人引入了局。
“不错,我原本还觉着此生报仇无望了,那知你竟然顺着那些渣子查到了这里还天真地弄了个什么诅咒,自己挖了坑跳进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既送上门,我若不笑纳岂不是浪费。”
“诛杀皇子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敢!”
“在这里我有什么不敢的,哈哈,杀了你顺手丢进那地洞里,谁又知道呢。”常武狞笑着拎了拎手里的刀看着蓉月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司天监大人了,没想到这小脸长得如此让人神魂颠倒,兄弟们,你们说我要是不忍心杀她,你们会不会怪我?”
“不会,到时候爷享用完了赏给小的们尝尝就行。”十几个人嘿嘿淫笑着。
肮脏污秽的话语挑得蓉月太阳穴直跳,她抬起袖子还没动作,一旁的燕景昀已经脚尖点地冲了过去,人群大乱,蓉月靠着山石站定,这才发现燕景昀身手很好,那十几个乌合之众根本不够看的,燕景昀夺了一柄刀就有了大杀四方的煞气,一番缠斗下来对方还能站着的就只剩常武自己了。
“怎么样?让本皇子看看你的手上功夫比你的大哥如何。”燕景昀横着刀就对着常武砍了过去,常武四下扫了一眼提着刀也冲了上来。
蓉月觉得奇怪就顺着常武望的地方看去,黑色的地下河水翻涌上来,咕嘟嘟如同开了锅,他们打斗的地方距离那个矿洞并没有多远,却不见有人冲出来帮忙,太奇怪了,再看常武明显就不是燕景昀的对手,他似乎在边打边退,他要退往哪里?
“五皇子,快抓住他。”蓉月大喊,燕景昀这才发觉自己竟被常武引到了水边,他听见蓉月的提醒刀背一翻砸中了常武的后背,那家伙也不恋战忍着痛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顺着起伏的水流就冲出去老远。
“快走,”燕景昀此时也觉得大事不妙,轰隆隆的山石倒塌声从矿洞里传来,周围的山石也跟着开始哗啦啦往下掉,“去那个地洞。”两人迅速折回那处地洞,翻腾的水像是忽然改了道直接擦着地洞边缘往前流去,“我们中计了,他们应该是在中间又重新打通了一处矿洞,估计这里一会儿就该塌了。”
“那就跳下去。”蓉月望了望地洞口把长袍的衣摆在了腰上,就要往下跳。
燕景昀拉住她的手臂笑着说道:“一起跳,同生共死吧。”
蓉月回头望了他一眼,“我还不想死。”
下坠,不断下坠,冷风打在耳边呼呼响,心跳在这一瞬间也停住了,燕景昀一手揽着蓉月另一只手的刀刺着山石以减缓冲力。当当的声响里,碎石跟着哗啦啦往下掉,最后当得一声,那柄刀终于插进石头缝里止住了两人的下坠,“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多高?”
嗡地一声细微的声响在空气里炸开,一团紫色的光晕慢慢浮了出来落在半空里逐渐向下,照亮了周围,燕景昀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遂抱紧了蓉月低声说道:“抱紧了。”两人在这紫色的光晕里翩然落地,燕景昀的心啊就不由得荡漾了起来。
“快走,上面要塌了。”蓉月从他的怀里挣开引着那团光晕往前走,旖旎的想象被打断,燕景昀摸摸鼻子只好跟着一起往前走。
两人子啊山洞里历险,而此时许愿树下的人早已散去,不及真人带着两名弟子自是走不得,眼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司天监大人上来,倒是这些原本该值守的官差却早早地撤了,他这下也明白了井下肯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每一会让果然有轰隆隆的声响透着井口传了出来,一股夹带着泥沙的浑浊水流从井口冒出来流了一地。
“师父,诅咒是不是被解除了?”一旁的无恨张嘴问不及真人。
“这世间哪有什么诅咒,从来神鬼之事都不及人心险恶。”不及真人这话说的两个小徒弟一脸茫然,他捋一捋胡子叹口气。
“怎么不见大人上来?”无怨皱眉盯着汩汩冒脏水的井口担心地问。
“等等吧。”等到天黑宫门落锁的时候再不见她人,那就多半凶多吉少了,唉!师徒三人往许愿树下一坐,权当打坐。又枯坐了半个时辰,倒是真来了一个人告诉不及真人说司天监大人让他们先回宫。
“大人呢?”那人却没有多言就走了,不及真人也就没再问便带着两个小徒弟回宫。
而顺着地洞走到头的蓉月二人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别有洞天,不过走了数百步居然就见到了天光,燕景昀爬到坡上往外看,烟尘四起里一片忙碌倒跟在地下的那个矿洞里发现的情景差不多,也在挖山开石。看了一会儿他跳下去说道:“外面也有挖矿的人,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蓉月点点头看着燕景昀说道。
“想过,肯定不止谋财这么简单,我曾听闻现在京中有不少纨绔子弟无仗着祖上的势力过着奢靡的生活,不单单是所事事不思进取,甚至掀起了攀比之风,这五石散自然就做了助兴的引子,白日宣淫败坏礼数。”
“左相在京中的势力你有没有了解过?”
“掌管禁军,门生遍布朝廷,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只是目前看他跟并没有哪一个皇子走得近。”
“这才是可怕的地方,只要他不动拉拢皇子的心思,皇帝就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在暗处就可以发展自己的力量,时机到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站出来选一个听话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丽嫔应该是跟他达成了某种默契。”蓉月想了一下说道:“左相家可有适婚的女儿?”
“好像有几个。”燕景昀眼睛一看蓉月的神情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了,“你想让本皇子使美男计,把左相拉拢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在中间运作一下让皇帝赐婚给别的皇子,转移一下大家的视线,当然如果你要自己牺牲的话我也没意见。”
“别,这等美事还是让给别人吧。”燕景昀忽然就想起了燕景曦,永远一副清风明月的脸似乎真的与世无争,可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左相推脱不掉赐婚的话就干脆将适龄的女儿,给每一家看起来可能的皇子都塞一个,又该怎么办?”
“他不至于这么缺德吧,卖女儿啊?”
“生在这种富贵人家的女儿就是用来权力交易的。”蓉月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算着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宫门就该落锁了,还是要尽快回去的好,“我们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晚了恐生变故。”
“那走吧。”
两人重新爬到坡上,在洞口的草木掩盖下上了山坡,往下看去一片尘土飞扬,“五皇子回去之后一定要寻个理由把这里端了,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牵出来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我也是说如果,你有没有想过报完了仇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想,毕竟这头还没开呢。”蓉月望着远处眼神透着一丝茫然,也仅是一瞬她眯了眯眼睛,“走吧。”坚定地转身顺着密林下山坡,燕景昀觉得自己这悲时伤怀实在要不得,他听大长老说过曾经在碎月谷里见过蓉月为了一个男人伤怀,那个人大概才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吧,唉,他这桩刚起了头的相思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皇宫中,一向低调与世无争的丽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忽然就跟梦魇了一般又叫又跳,吓得宫中的婢子只能赶紧去请示皇后娘娘,皇后着人请了太医给那宫女诊病,诊了半天什么事儿也没有,却依然止不住她疯狂的嘶吼。
“这,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医有些束手无策。
“是不是中邪了,奴婢听说最近宫里新来了一位司天监,不妨让她来看看。”一旁的宫女出声提议。那老太医捏着下巴半天不敢决断。“奴婢去请示丽嫔娘娘将那司天监请来。”
老太医站在院子里也想看一看这传闻中的巫力究竟有多神奇,宫女去请示丽嫔,丽嫔自然点头应允,这差事就又落在了司天局。
宫门已经落锁,任何外人不得进出宫门,司天局里不及真人正带着小徒弟做晚课,就有内侍过来说绮丽苑丽嫔娘娘请司天监大人前去祈福做法。
“这……”
“你家大人不会还没回来吧,身为司天监居然这时辰还留宿宫外,成何体统?”一旁跟着的宫女语带轻蔑地说道。
“你是说我吗?”蓉月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她这一现身倒是惊着了那位宫女。蓉月心下了然,原来丽嫔在这里等着呢,那就见一见或者吓以吓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