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北堂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念出来了。
竹窗的雕花镂空透入丝丝缕缕的光,落在壁上一只形单影只的青鸟上,澄澈明亮的,犹如春水般潋滟绵长。
寻光望去,看见了日出。
冷玄机从榻上醒来,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此时,那双妖媚的眼眸正满含着担忧,一双剑眉也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抬眼望了望窗外,时辰已经不早了,烟儿也该起床了。
简单洗漱之后,冷玄机坐下用起了早膳。
可是,这个早膳却是吃得心不在焉,满桌的美味,在此时的冷玄机眼中也变得碍眼起来。
他戳了戳眼前的米粥,最终还是一口都没吃。
他叹了口气,自那之后已经两日了。两日凤九烟都没来找过自己,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那日,冷玄机蓦地又是心中一紧,兀自心疼起凤九烟来,但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告诉她,告诉了她,她也只会徒增悲伤而已。还是自己一个人承受这分别之苦,承受这一切好了。
“唉”又是长长的一口气。
心中担心得慌,冷玄机还是决定去看看凤九烟。
撩起衣摆,便抬步走向凤九烟的房间。
到了凤九烟房间外,冷玄机又犹豫了。他伸出手准备敲门,却又停在半空中。伸手也不是,收回手也不是。
他在房间门前驻足站了半晌,微微叹了叹气,收手准备离开。
蓦地,他听见里面隐隐约约发出一些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挪步来到窗边,透过半开半闭的窗户,他看清楚了房间内的景象。
入眼的便是靠近窗边的梳妆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凤九烟的一些用品和几本古书,偌大的雕花铜镜放在梳妆台中央靠着窗台。
房间中央只有简单的一桌三椅,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接着便是一张朴素的大床。
屋内装饰虽然简单。但并不朴素。
木具皆是由上好的红檀木制得,茶具也是那上好的青花瓷器,暗红与青蓝,给人带来视觉上的盛宴。
可冷玄机已然无心观察环境,他的眼中只装得下凤九烟。
此时的凤九烟还是两日前的那身鹅黄衣衫,当日挽的发髻如今已全部散开,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几缕发丝调皮的落在了凤九烟脸颊上。
葱葱玉指伸手随意一拂,青丝便全落入脑后。没了头发的遮挡,凤九烟也全然落入了冷玄机眼中。
红红的脸颊还带着几处泪痕,长如刷的睫毛也带着几滴泪珠,摇摇欲坠而不自知。
冷玄机看着如此悲伤的凤九烟,心中也是揪心得很。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告诉她一切,告诉她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并不能。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凤九烟着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经由他之手,但他必须这么做,也毫无后悔的余地。
倏地,一个人过来了。
是凤九烟的丫鬟。
丫鬟懵懵地看着躲在一边的冷玄机,端着手中的饭菜不知所措,正准备行礼,冷玄机突然制止了她。
丫鬟张了张嘴准备喊出口,冷玄机忽然食指伸出放于唇瓣前,指了指她手中端着的饭菜,示意她送进去,什么都不要说。
丫鬟点点头,轻轻行了一个礼便敲了敲门。
“笃笃笃。”沉沉的敲门声响起。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来声音:“谁啊?”
“小姐,是我。”丫鬟赶忙回答着。
“哦进来吧”虽说同意丫鬟进屋,但语气中却尽是失望。
听着凤九烟失望的语气,冷玄机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丫鬟推门而入,将饭菜从盘中取出来整齐摆放在檀木桌上。这才对着凤九烟说:“小姐,该吃早膳了。”
凤九烟死死地盯着木制床边的雕花,发怔。过了一会儿,她仿佛如梦初醒般,回答了句:“你先放这儿吧,我过会儿就吃。”
丫鬟犹豫了一下,担心她在只是在应付自己而已,但还是答了一声是,离开了房间。
冷玄机听着凤九烟的回答倒是有些放松了,就担心她因为生气,因为难过而糟蹋自己不吃饭。现在听她说愿意吃倒确实放心了不少。
果不其然,凤九烟过了一会儿就起床简单洗漱坐到了桌子旁,开始慢慢慢慢地用起了早膳。
就当冷玄机看着好好吃饭的凤九烟,准备离开的时候,哪只凤九烟又哭了起来。
“呜呜冷玄机,这个大笨蛋,怎么还不来找我,呜我同意你娶那北堂初就是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呜呜呜”
窗外的冷玄机听着凤九烟一句句委屈和妥协的话,心中也是揪得慌,他看着她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呜咽不成声,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到嘴边,混着饭菜吃进了肚子里。
而他冷玄机也是在外面皱着眉,忍住喉头的酸涩,手紧紧抓着窗沿。明明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必须做一次坏人,一个伤害她的,彻头彻尾的坏人。
桌上的食物被胡乱扫荡,桌子也被弄得乱七八糟。
凤九烟蓦地突然丢下筷子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门外的丫鬟听到声响便立刻冲进门,一边给凤九烟收拾一边安慰着她:“小姐,你别伤心了。王爷王爷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那,那就算是真的要娶那北堂小姐,若是小姐一直这副模样,岂不是叫那北堂小姐小看了吗?哎呀,小姐你就不要伤心了!”
丫鬟胡乱安慰着,一直在窗外看着这一切的冷玄机悄悄离开了,他怕他继续待下去,就会忍不住冲进去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捏了捏拳,暗自下定决心,等这件事过了,以后定不让凤九烟再受到一丝委屈!
而房内大哭的凤九烟,不知是丫鬟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她哭累了。她收住了眼泪,呆呆地靠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