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路早已注定披满荆棘,血流成河,容不得有一丝优柔寡断。
宫灼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一番话,定定的看着她,倏然绽放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似寒冬暖阳,如拂柳轻风,连带着周围都鲜明了起来。
伸手揉了把凤倾歌的头,拉住她没受伤的左手住林子里走去。
两人在林子里绕了许久,到近午时才在河边停下。
凤倾歌蹲在宫灼身边看他摆弄着一路上随手拔的草药,认真他听他说每种草药的名称作用。
“过来洗洗。”宫灼放下洗干净的草药,见凤倾歌认真严肃的顶着张脏兮兮的脸,颇感哭笑不得。
凤倾歌乖乖的蹭过去,任由他摆弄。抬头见宫灼神色冷淡,眼里却有着浅浅的温柔,不由弯了眉眼,软软糯糯的开口:“你的外表和你一点也不像。”
明明看着淡漠,性子却如他的声音般温柔。
和哥哥一样,都那么温柔细心,处事不惊。
宫灼挑眉看她,并不说话。待用从衣摆撕的布将凤倾歌小脸洗白,将她揽进怀中横按在腿上,仔细地为她洗脏污的头发。
等两人都洗干净,宫灼将草药捣碎敷在两人伤口上包扎好,凤倾歌的头发也干了。乌黑的长发柔顺的垂直,衬的她的肤色愈发白净。
宫灼眯眼看着阳光下举着颗草药浅笑的女孩,似乎冰封了许久的心间钻进了一缕阳光,有着微微的暖意。
“走了。”
见女孩乖巧的拿着剩的草药走来,宫灼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用寂划破雪白的里衣作为发带,为她随意的扎了个马尾。
注意到她看着自己胸口视线,低头一看,取出一个手掌长的银白色短剑。短剑花纹简单大气,将剑鞘取下,露出锋利的薄刃,剑柄下方刻有一朵云纹。往剑柄一按,剑身便缩进去了一节。
宫灼眼中露出几许复杂和怀念,轻声道:“这柄小剑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唯一一点念想。”
凤倾歌一愣,不知如何安慰他,抿着唇没说话。
好在,宫灼很快将短剑收起,微勾唇角,牵起凤倾歌往前走。
在逃离之前他们和那群小孩商量好了,若他俩还活着,便会追上他们一起回莫城。
不过……两人一个不认识路,一个连方向都分不清,硬是在林子里兜兜绕绕了一天也没看到人影。
凤倾歌心不在焉的跟在宫灼身后,她消失了三天,估计莫城也乱了吧。没注意到宫灼骤停下的脚步,一下子撞到他肩上。
茫然抬头,见宫灼紧抿着唇浑身僵硬的看着前方。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厌恶绝望,最后定格为淡漠。
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宫灼的时候,那个充斥着与世隔绝的淡漠,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与波澜的少年站在她眼前,却好似他的世界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孤冷,连一丝生气也没有。
心里突然一紧,那种将要分别失去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她握紧了宫灼的手,抿着唇顺他的视线看式,才发现一名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子拦在前头。
从小的宫廷生活清楚的告诉她,眼前这人是一名暗卫。
“公子,你该回去了。”长久未开口的嗓音带着丝沙哑,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威胁。
见宫灼不说话,暗卫又道:“公子何不为小姐想想,主子的性子你也知道。”
凤倾歌清楚的感到宫灼的手猛的一抖,良久,她听见宫灼的声音传来“我回去。”随即手中一空。
宫灼往前走了两步,暗卫忽的拔出腰间软剑朝凤倾歌而来。
宫灼脚步一错,拦在凤倾歌身前。暗卫见此硬生生转了方向,一剑刺空。
“我说了我回去!”宫灼眼角泛红,底吼道。
“公子别让属下为难。”
宫灼胸膛剧烈起伏两下,从怀中取出精致的小剑
看到那柄小剑,暗卫瞳孔微缩,还是重复道:“公子别让属下为难。”却往后退了一步。
见此,宫灼也明白这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他是一名暗卫忠于主子,可以看在承诺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留下凤倾歌一命,却不能置主子的命令不顾。转身看着凤倾歌,缓缓拔出短剑。
凤倾歌看他泛红的双眼,扬起一抹笑容,伴随着低不可闻的对不起,那把短剑便扎进了她的心口。
心口传阵阵疼痛,她顺着宫灼的力度倒在地上,少年的泪落在她手上,滚烫吓人。
她看着少年决然的转身,一步步走远,消失不见。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
又是这样,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良久,她才从地上坐起来,拔出心口的短剑,给自己上药。
伤口并不深,看着悉数没入心口,实则剑身被宫灼调至不及寸长。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一抹白色映入眼底。凤倾歌抬头看去,一袭白衣出尘的男子朝她伸出手:“当我徒弟,怎样?”
凤倾歌低头垂眸,自己爬起来,捡起剑鞘将短剑合上放入怀中,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我能教你医毒,亦能授你习武。你有仇,但还需要有能力来报,不是吗?”
凤倾歌脚步一顿,也不回头,问:“理由。你收我为徒的理由。”
身后的人轻笑出声:“理由?我白衣做事从不需要理由。”这话有几分轻狂,却莫名让人信服。
“若你实在要个理由的话,嗯,大概看你顺眼或你我有注定师徒缘分。”
……
“不可能!那一地的人跟本就没有歌儿,歌儿不可能出事!”苏可安双眼充血赤红,向站在桌边的莫任天吼道。
昨天一大早有人来城守府报案,说是城外林尾死了一地的人。莫任天带着人匆匆赶过去,苏可安一听到城外出事就炸了,立刻也跟了去,生怕错过一点关于凤倾歌的消息。
一群人赶到林尾,马上认认真真的开始查死者死因,身份。
突然,苏可安拿着一根蓝色布条冲到莫任天身边,拽着人家的手语无伦次的道:“莫任天,你看,衣服……歌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