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款通知到期前的三天。黄剑璋总算把那笔巨款汇到了盛昌集团的账户上。
从银行里走了出来。黄剑璋两腿发软。欧阳慕迪走上前一把扶住了丈夫：“剑璋，没事儿吧？”
黄剑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回身看了看银行那整洁的大厅。几分钟之前，一笔巨大的数字就这样从他的手中汇走了，这个数字中，有自己的房产，古玩字画拍卖以后所得，还有一大部分来自老丈人的资助。
所有这一切，都换成了手里这张薄薄的纸。
黄剑璋眼睛盯着银行的大厅，他涌起了一种模模糊糊说不清楚的感觉。欧阳慕迪看到丈夫那异样的眼神。她觉得黄剑璋随时起身走回银行里面会挥起拳头砸了银行门口的花瓶或是服务台上的玻璃。
欧阳慕迪望着远处的停车场说道：“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把车开过来。”
两个人坐进了车里。欧阳慕迪刚发动的汽车。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应聘的一家公司通过了面试，他们通知我过两天就可以上班了！”电话那端传来了女儿黄楚婷兴高采烈的声音。
“太好了，祝贺你，宝贝！”欧阳慕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庄都市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录用了黄楚婷，这个公司的前身是原来建设部建筑设计院。后来和建筑技术研究院合并成为了一家国有大型建筑设计企业。
黄楚婷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地放声大笑，然后紧紧抓住秦川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亲爱的，我有工作了，这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真的没想到他们能录用我。”
秦川的眼睛转向了黄楚婷，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在黄楚婷看来秦川一定在内心向她表示祝贺。
“那我可能会很忙。但是你放心，只要我不出差，每天下了班，我第一件事儿就是来见你一面。陪你说话，好吗？”
“……”
两天以后，黄楚婷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到了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的大厅里。她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自己的部门。
部门主管是个比她大七，八岁的男子。两个人聊起来，她竟然惊讶地发现，这里主管原来是黄楚婷的校友，只是比她大几届而已。
“这实在是太巧了，今后还要仰仗学长关照。”黄楚婷向主管微微一鞠躬。
部门主管叫严亚堂，给人的感觉是过于严肃，不苟言笑。他有礼貌地对着黄楚婷点了点头，并把她介绍给了部门的同事，然后就开始交代起工作。
“……女孩子做建筑设计这个行业是很辛苦的。”严亚堂从身后的书柜里拿过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黄楚婷的手里：“这里面是我们部门近几年负责的项目。你这几天可以先看一看……你知道一个是建筑师，只不过是整个庞大社会集体的一部分，合作是通向我们现代世界的钥匙。尤其是通向建筑行业之门的钥匙。我们这个部门的目标就是每个人都要拥有自己的客户。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客户？”
对主管提出的问题，黄楚婷点了点头：“想过。”
“想过就好，首先想想他们，客户就是将要住进你修建的房屋的人，你的一切得体的艺术，都要符合他们的愿望。我们做建筑设计最基本的原则。我们必须立志于为我们的客户建造所能建造的最舒适，最合理，最漂亮的房子。所以说我必须卖给客户最好的东西，而且必须教会他们鉴赏。你作为一个刚入职的设计师，恐怕要面临很多很多的坎坷，当然，我说的这些坎坷，主要是和客户之间的沟通……”
黄楚婷完全没有想到一位看上去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男子谈到专业问题上，简直是滔滔不绝。
一天的工作基本上就在谈话之中过去了。黄楚婷背起包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附近的公园。她住了脚步，看见落日余晖在消退前的片刻，静静驻留在高高的砖墙上的那条灰色石灰石束带层上。
今天好几个小时的谈话，让黄楚婷有些头晕脑胀。
但是让黄楚婷感到高兴的是，她有了一张非常宽敞舒适的设计台！她读大学的时候就渴望以后有一间自己的设计台，她还梦想着以后甚至能有一支一间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虽然这一步离自己还太过遥远。但是现在总算向前蹭了一寸，为了秦川也为了自己，还有为了患病的父亲和日益憔悴的母亲。
和黄楚婷同期被录用的还有另外两位年轻人，他们来自别的城市，
为了欢迎新人，部门小规模举办了一个招待会。主管严亚堂上台发言：“……建筑是一门伟大的艺术。是建立在宇宙两大原理的基础上。这两大原理就是美与实用。广义上讲，它们只是永恒的三位一体……真善美当中的一部分。真诚是用来对待我们的艺术传统。暂时用来对待我们所服务的对象。
爱是所有艺术家竞相崇拜的女神。可以是一位可爱的女子，或者一座建筑……因为我想对你们这些即将开始建筑生涯的同行们说，你们是一种神圣的文化遗产的保管人。能勇往直前，直面人生，以永恒的三位一体武装自己。以勇气和洞察力，以我们伟大的公司所秉承的原则武装自己。希望你们能发挥才能。不要成为过去那些作品的奴隶，也不要成为寻求私利而张扬，所谓独立性的暴发户。那种态度只是无知的虚荣，希望你们前程似锦，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能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足迹！”
严亚堂的语音刚落，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黄楚婷看着主管举起右手，夸张地挥手致意，以戏剧性的动作结束了他的演讲。好像严亚堂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他不拘礼节，但又透着神气。会场的大厅在掌声和赞许声中充满了勃勃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