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欧阳慕迪一早就要去超市打工。黄剑璋见妻子要出门马上堵在了门口。
“给我些钱,我要出去买点东西。”
“老黄,你要是买酒的话我没钱!”欧阳慕迪没有抬头看丈夫,冷冰冰地回答道。
黄剑璋拽了妻子的背包。他的手劲儿太大,差点把欧阳慕迪拽了一个趔趄。
黄楚婷看到这样的情景忙上前劝阻父亲。
黄剑璋不耐烦地把她甩到了一边:“没你的事儿,别跟着瞎掺和!”
黄楚婷看着父亲那一头乱的花白头发,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心里泛起了一股难过的滋味。
她说不清楚对现在的父亲是怜悯还是厌恶。
黄楚婷好像对父亲的心情也能够理解。他曾经是一位不可一世的总裁,落魄到了这个地步,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身体也越来越糟糕。要依靠着妻子出去当收银员打工挣钱维持生计。
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彻底被击溃。不要说放在父亲这样的强势的性格之下无法接受,就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也只能是借酒消愁。
黄楚婷听着身后父母的争吵,她变得心灰意冷走出了房门。
到了医院进来病房,护工正在给秦川翻身做按摩。
虽然秦川的眼睛望着窗外。但是黄楚婷并没有从秦川的眼神中看到一个焦点。她无声地坐到了椅子上。望着秦川那木然的脸。
“秦川,这个周末外面天气真好,我想推你到院子里走一走,你想去吗?”黄楚婷这几句话好像是说给秦川听,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她上个周末试过一次,把秦川放到轮椅上想推他出门。
可是她和护工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秦川抬到轮椅上。转瞬之间,秦川那瘫软的身体就像一滩泥软踏踏地摊在那里。
秦川的眼睛有任何反应。根本没有听到黄楚婷的话。护工边给秦川做按摩一边回头对着黄楚婷说道:“医生说秦川现在的状态,经常让他坐起来就可以了。保持躯干关节的功能位,不要让他总躺着。但是坐轮椅出去转,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
从医院走出来。黄楚婷不想回家。这是她第一次产生了不愿回家的念头。
她独自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突然想给同事张辉打个电话。
“小灰灰,你在家吗?我,想找你去玩。”
对方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半个多小时以后。黄楚婷到了张辉的家。
这是一栋普通的单身公寓。张辉开门迎接她。
“欢迎,楚婷!”
张辉站在门口,把黄楚婷让了进来。她身上的衣服对她来说显得过于宽大。那条黑色的短裙从她纤细的腰肢向外张开。男孩子气的衬衫,领子松松地垂下来。露了一侧突出的锁骨。衣袖在一双纤细的小手上显得过长。
黄楚婷从来没见过张辉这样的打扮。
她把头歪向一侧,深棕色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好像是刚刚洗过,在面孔周围形成了一层深色,张辉黑色的眼睛大而近视。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优雅而且醉人心扉,嘴唇晶亮的闪着光泽。
“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黄楚婷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屋里。
张辉的起居室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有特色,非常雅致,一面墙上摆了高及天花板的简易书架。摆满了珍贵的书卷。那些书本随意码放起来,看来是有人正在读这些书。
黄楚婷还注意到,在一张整洁而简陋的书桌上放着一张设计图的照片。照片已经褪色发黄了,
黄楚婷在那里出神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两个人喝着茶,聊着天儿,她们说着笑着,聊着公司里的八卦。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的未婚夫……”张辉喝了一口茶,把话题转向了黄楚婷。
后者沉默下来不再说话,端着茶杯右手用食指在茶杯的边缘上画着圆圈:“我并没有主动跟公司人说过这件事。主要是我不想让人可怜我。”
“没有人可怜你。我意思是说,就算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儿,可能也不会特意给你多一些什么帮助。”
“我到这个公司比你早几年,从主管到大老板,都是曾经赫赫有名。说实话,我觉得他们设计的实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他们在全国也是最棒的,他们设计的建筑足足有十七八座摩天大楼,还有图书馆什么的,具体的都能在图册中找到,当然你要知道,他们好像只是拿下项目挺有本事的,而且一个比一个自负。一个比一个手段圆滑。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平步青云,混得很顺利。”
张辉好像在发牢骚。她觉得自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在公司里只能默默无闻地画图。
张辉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楚婷,她原本不打算说这个,以前她可能都不敢让自己往这方面想。
黄楚婷觉得对方能给自己说出心里话儿有些感激。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辉的话。
“嗯。可能在别的行业也是这样吧。”黄楚婷一时有些语塞。
“我觉得也没有那么糟糕,这是一家大公司。咱们这个是最好的建筑设计公司。你也干得不错,而且领导也赏识你,所以出头只是早晚的事情。”
黄楚婷的话听起来有些像安慰人。
“我知道我挣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吃饭。至于出不出头,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要我每月能按时拿到工资,给我的未婚夫拿出治疗费就心满意足了。”
“当初找到这家公司上班,目的也很纯洁。我只是不想把自己学的专业都扔掉,闲呆在家里。我有一个亲戚开了一家公司,需要我帮他忙。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去。这亲戚其实就是我母亲的弟弟,我叫舅舅。他让我帮他打一些讲稿。那就是类似秘书一类的活。他说按市价给我发工资。”
“你这个舅舅从事什么职业?”
“他做很多事情,生意的范围也很广……”
张辉面对这个问题,好像不愿意回答得太过分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