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黄楚婷的心情糟透了。她感觉到周围正在有一场战争,她被邀请去参战。可是又不知道对手是谁,然而黄楚婷被推出去战斗,必须战斗,她别无选择可是却没有敌手。
她有时候从正在施工的大楼旁边经过,停下来看着那些钢骨结构。
有时候,黄楚婷仿佛觉得那些钢条和中梁没有变成房子的形状。是变成了阻止人们前进的路障,在人行道上那几级台阶,把黄楚婷与工地周围的木栅栏隔开。就是她永远无法跨越的障碍。
但是那样的伤痛已经钝化,没有了穿透力。黄楚婷对自己说,那是真实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就叫竞争的残酷。
黄楚婷从朋友的嘴里打听到这次已经寄到评委会里所有的参赛者的具体情况。
她得知,这次的参赛者有一个建筑专业的才子。
这个人可以说是建筑行业专业人士们的开心果,他似乎从来没有修建过任何建筑。而这个人却凭着富二代的身份,组织了所有的慈善舞会。并且在一个著名的建筑师行业的专栏中,他还写过文章。
黄楚婷专门找来了这篇文章,读了一下。
“……有一个有哲理的故事,似乎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小男孩。想着颜色很奇怪的头发。小男孩以为他比你们任何一个普通的男孩女孩都出色。所以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建成了一座漂亮的房子,可是没有人能住进去。
建了一个商店,也是一座非常可爱的商店。商店破产了,他还建了一座杰出的建筑,就是一条土路上的一个样子很奇怪的加油站。建筑界有些设计需要标新立异。人们不知道一个加油站为什么要搞得那么有个性?这显然会让人觉得这个加油站不靠谱……”
“这人有神经病吗?我都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暗中要这样含沙射影?”黄楚婷愤恨地骂道。
她抽时间把评委当中两个不熟悉的评委概况查了一个遍。
其中有一个评委,人们说他拥有百万资产和一个石油公司,性格无拘无束,他的大名,频频出现在报纸上。
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做各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冒险,激起人们对他的一半是赞美,一半是嘲弄的敬畏。最近半年的一项冒险,就是他投资了一个开发项目:一座公寓大楼。
这个公寓大楼每个单元都像一座豪华的私人住宅,一样完整和独立。大楼以这个人的名字命名。他对外界宣称,他不想让他看起来和任何地方的任何建筑雷同。
3月份的第一个星期,黄楚婷交付了最后一笔房租,她还可以在这间办公室再呆上一个月。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黄剑璋突然因为一场感冒而导致了严重的并发症。这样的情况,在健康的人身上是很少见的。但是对于一个心脏做过手术,身体虚弱的人来说,很容易造成这个局面。
黄剑璋住进了医院里。黄楚婷马上赶到了医院,走进了父亲的房间。她坐在父亲的病床前。黄剑璋看上去脸色灰白,他坐了起来和女儿交谈了一会儿。
那个晚上天气很暖和。房子窗户没有关,像黑漆漆的医院后院儿敞开着。
突然在话语的停顿之间。黄剑璋意识到了窗外树木和深夜的寂静。
“你回家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妈妈上班很忙,你告诉她不用来了,我输几天液就能回去。”
第二天,黄楚婷还是来到了医院。
“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咱们出去到里楼下散散步。昨天从窗户看了出去,觉得那下面很美,青草都发芽了。”黄剑璋躺在那里,他想起身,他看到女儿的身体映衬在淡淡的蓝天下,看着她的身影在光秃秃的树木之间走动。
黄楚婷陪了父亲整整一天。她和父亲一起吃饭,护士把一个托盘放倒黄剑璋的面前,而黄楚婷的饭菜则放在床边的一只小茶几上。
两个人边吃边安静的聊着,感受着时间缓慢地流淌。
她在医院陪护完的父亲。开车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是黄楚婷吗?很久不见了。我是周博晏。”
她在电话里得知,周博晏已经在原来的医院辞的职,应聘到了一家私立医院。这次来到庄都市开会。
“你现在好吗?我这次来庄都有四天的时间。想见见你。也想问问秦川的情况。”
“谢谢你惦记着我们,秦川比原来好些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请你吃顿饭。”
……
黄楚婷再次见到周博晏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变化很大。
周博晏的体形变得更为消瘦,眼睛深邃,头发也变长了,身体上散发出了一种干练的气息。
她在饭桌上再次端详着他,现在的周博晏再也不像秦川,因为那神情和肤色越差越远了。
两人似乎都在这段时间里聚集了太大的压力。他们吃完了饭又找了一间酒吧。
在酒吧里有一个舞池。台上的乐手正在演奏着一曲舒缓的爵士乐。人们陆陆续续走进了舞池,开始翩翩起舞。
周博晏邀请黄楚婷进到了舞池里。他把黄楚婷拉近了一些,将接触到她的身体的手,压得更重了一点。他知道黄楚婷注意到记得这个动作,并且明白他的意思。
黄楚婷没有缩回去,用一动不动的目光注视着周博晏,这种目光里可以说是有一种期待。
当她们要离开酒吧的时候。他拉住了黄楚婷的围巾,把他的手放在黄楚婷的肩头,没有拿开。黄楚婷没有动,也没有拽紧她的围巾。她等待着。她让他抬起了手,然后他们一起朝出租车走去。
黄楚婷默不作声地坐在出租车的角落里。她围巾已经紧紧围好了。黄楚婷的手在漆盖上轮流打着节拍。明显这是来自那还没有消散的酒精的力量。
周博晏的右手轻轻握住了黄楚婷的手臂。她没有反抗,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指尖不再敲了。
汽车停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一起下了车。
他们在这样的时刻,受到邀请也好像没有被邀请,而是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默契。
这种默契可能是来自酒精的力量。但无论如何,这份力量是不可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