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停止了颤抖，一抹阴影斜斜地从她的脸上横切过去。他的嘴巴张开着，黑暗流进了那个洞里，流进了他的脸庞，仿佛它正在被水淹没。
老教授好像因为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一下子在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这种声音含混不清。他的身体从沙发上往下坠落，他跪坐在沙发的旁边，上身压住脚后跟，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
老教授的目光停留在窗帘上。黄楚婷也把目光，移到了窗帘的褶皱上。她看到这个老教授家的灰色的光彩是尘土还是天鹅绒上面的呢绒？如果是天鹅绒的话，那么在门边挂上这样的装饰该是多么过时。怎么可能是一位建筑学家的房间布置呢？
黄楚婷没有去扶老教授起来，她自己想吐，她站起身穿过房间，突然把门打开。她呼叫老教授的家人：“麻烦哪位赶快来一下，老教授好像不舒服。”
接下来几周的时间。黄楚婷变得平静多了，那是一种漠然的麻木和茫然若失。她在比赛中，获奖的念头尾随着她，那么柔和没有重音，一成不变。
她知道自己当时是期待那种震惊和恐惧。
一个月以后，张辉舅舅名下的一个设计公司接到了一个细声细气的电话。
电话里宣布了获奖者的名单就是她。而那个公司的每一部电话都加了进来。几乎无法控制交换机的接线员的手指间迸发了出来，来自各大报社的，来自著名建筑师的电话，询问采访的要求以及道贺。接着是那股潮水从电梯中涌了出来，涌进了各个办公室，短消息贺信纷纷而至。
黄楚婷的获奖也给这个公司带来了一点小麻烦。黄楚婷当时参赛是以这个公司的名义。
实际上，她的所有关系和档案和这个公司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这次比赛中获奖以后。
公司的人事主管受到张辉舅舅的指示，凡是询问黄楚婷有关信息的电话和咨询都被转到一个特定的电话上。
这个电话必须是一个了解黄楚婷的人来接听。当然，这样的了解其实也很快，只要把黄楚婷的所有资料提前看一遍就可以了。
张辉的舅舅在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与此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让张辉直接给黄楚婷打电话，目的就是想让黄楚婷来他是名下的这个公司里工作。
黄楚婷知道获奖消息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主管严亚堂。
她电话联系了主管，但发现对方已经出国一个月了，说是去参加国外的一个什么会议。
她开始进入了忙碌时期，我把租住的那所小房子退掉，
然后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考虑，就答应了张辉舅舅的要求。这让黄楚婷觉得有意思的是。张辉的舅舅看来真是一个忙得四脚朝天的名人。他不直接给黄楚婷打过一个电话，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的手下来办。
原来在自己大老板的办公室里见过张辉的舅舅一面，自此再也没有见过。现在竟然成了张辉舅舅名下一个公司的员工。
黄楚婷想到这些，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和不可思议。
她新就职的这家新公司虽然并不大，但是人们都极为热情。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她这次获奖有关，不知道是不是张辉的舅舅提前给大家交代过什么。
刚到这个小公司的那两天，黄楚婷不停地握着手。握手的洪流，像是一个长着许多柔软白皙的钝齿的轮子。不停地拍打她的手指。
黄楚婷也不知道，在第一次，接受采访时候该说些什么。
黄楚婷的照片终于登上了设计杂志的封面。
她的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弱。虽然美丽依旧，但是里面加入了健康，生气勃勃的成分。双眼睛明亮异常，一头乌黑而柔顺的长发。
人们都在讨论这个美丽而且自信，有才能的女设计师。
现在关于采访她的文章中最多的字眼就是几个：原总裁的千金，奋斗，远大抱负，坚持不懈。还有杂志把她叫做建筑业的灰姑娘。
很快，黄楚婷就得到了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她那么这笔钱以后，拿出了一部分送到医院秦川充当了治疗费，剩下的则存进了银行。
周围很多人没有想到，大奖得主竟然如此年轻漂亮，而且一贫如洗。
应该这么说，至少不久之前她还是一文不名。
黄楚婷的建筑图纸被各大报纸翻印下方附上了，颁奖词：“……对此方案卓越和简洁的设计手法……其干净利落和无情的实效性……在现代与传统以及艺术上进行了巧妙的融合。”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黄楚婷听着这股洪流的冲刷和摆布，黄楚婷需要人们以及她周围的人声鼎沸和舆论哗然。
她高兴的当然不是得奖，也不是拿到了这笔奖金。而是这次得奖，已经把社会上和业界曾经对她产生过的负面舆论都一扫而光。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留情。
……
方梦瑶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想明白。黄楚婷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得了这次比赛的奖项。她既气愤又不解。方梦瑶狠狠地把手中的杂志摔到桌子上。
“我觉得已经把她逼到了墙角，可是现在怎么又返攻了呢？她凭什么进行的反转？她手里绝不可能有什么好牌。”
方梦瑶中的怒火被点燃，她不知道这个怒火应该冲谁去发，感到胸口憋闷的要命，想把东西全砸烂。但是周围的办公室，所有的高档茶具和用具不是砸烂了赔不起，而是这样的举动将会太有损她副总裁的形象。
更让她生气和沮丧的是，派肖毓泽去各方打探消息。也是无功而返，没有带回来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她气急败坏，想把手下的人都大骂一顿，但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克制住了自己，自从当上了副总裁以后，她越来越觉得权力的重要，这些权利能够让人产生一种绝对的自信，可是眼下，黄楚婷的获奖正在打击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