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婷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上。她什么都无可指望了。经过了几个不眠之夜。一个决心逐渐在她的内心里清楚起来。
她近期马上要解决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比赛竟标大会公布获奖名单之前。她必须去私下找到一位或者两位评委。这件事刻不容缓。她必须赶在大赛的优胜者被公布之前完成。
黄楚婷把所有的评委名单，又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找到了一两个可能接触到的评委。
说是能够接触上，其实她并不认识他们，只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的公共教室里听过这两个人的讲座而已。
她记得其中一个老教授，在做完了讲座之后，给大家留出了15分钟的互动时间。黄楚婷当时还站起来提出了一个问题。
她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了这位老教授的联系方式，然后提前打电话进行了预约。
三天以后，黄楚婷登门拜访的时候发现这位老教授独自一个人呆在书房里。
这是一间光线暗淡的小屋子，房间里空气很闷，仿佛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那些深红色的红木镶板地毯，以及一件一件无价的古董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屋子里能闻到一种霉菌的气味。仅有的一盏台灯在墙角的一张小桌子上晾着。五只精致的价值连城的古瓷杯放在那张桌子上。
老教授正弓着身体，仔细查看那些杯子，脸上出现了一种痴迷的表情。老教授的保姆，把黄楚婷带到了这个房间的时候。老教授茫然而迷惑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请黄楚婷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开始说话的时候，黄楚婷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路上伴随着的那种恐惧。她看面前的这位老人，已经不是什么评委，而只是身体欠佳气色极差的老头儿而已。
“赵教授，我对您以往的建筑作品非常崇拜。我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您到我们学校办过讲座，当时我记得自己是坐在第一排……这回来，我是想请您对我的参赛作品提提意见。我觉得在比赛中得不得奖，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通过这些活动来让自己成长。”
房间里寂静的空气中，展开了黄楚婷思想的一个简明扼要的段落。这个段落完美的如同一边边角切割得整整齐齐的小松饼。
“至于作品的筛选，是其他那几个评委的事情，我只管最后的敲定……这个流程你听明白了吗？如果你的作品有幸到最后一个步骤里面，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作品能不能到达这一步，我也保证不了，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明白吗？”
刚才还在目光露出喜悦，看着自己那些古董的老教授，现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淡。
这个冷淡的表情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又一次变得茫然而且苍白。他的嘴巴像一个完美的圆圈。
黄楚婷感到浑身一阵颤栗，心里疑惑自己打出的第一步好像就走错了门。
紧接着，黄楚婷的嘴唇动了起来：“赵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看看我的作品……我很想听听您的宝贵意见。”
“我们通过这次比赛，见到上万件的作品。我也看了一些电脑里他们给我发来的图版。这图片在我的脑子里，现在简直成了一锅粥。你知道我不光是这一个比赛的评委，我还要管其他的事情。都是跟建筑设计相关，所以头绪很多。如果你的作品在提交之前让我提提意见，恐怕还有意义，你看现在……”
教授没有理会黄楚婷的要求，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这一大堆。他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无辜，有点不耐烦并且发牢骚的意味。
“你们这些年轻人，走的路还很长，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得不得奖无所谓。但是既然参赛了，总是希望获奖的，这些心理人们都明白。既然是比赛，得奖的总会是少数……我一直是个著名的建筑师，我希望人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再有一个月我就退休了，在精神和体力上都很费劲。如果你实在想找评委给你的作品提意见，我建议你找一些年轻人，他们精力旺盛。”
黄楚婷已经完全听明白了这位老教授的意思。
她把手中自己作品的图片，颠来倒去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微笑着对老教授说：“赵教授，我有一位师姐，她比我高四届，当年在大学里是校花，她的名字叫罗芸，想必您还记得她吧。”
教授听到黄楚婷的这句话，马上眼睛里放出了光芒。光芒当中不仅仅是兴奋，而是一种恐惧：“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您不仅在我们大学里办过讲座，而且还短期带过课。当时，罗芸的班主任去国外考察去了。所以您临时带了三个月的课……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说得太具体，以免让您感到不愉快，我只想告诉您，我和罗芸的关系非常好，情同姐妹。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另外您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黄楚婷说着就把一个信封递到了老教授的手里。
黄楚婷看到老教授拿着的那个信封在颤抖。接着那张纸就掉到了地上。老教授已经不用看了，他掂得出来那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毫无疑问，这是他多少年以前所犯过的一个错误。让老教授感到意外的是，竟然多少年以后有人拿出这个旧账来新算，而且翻旧账的竟然是个容貌美丽的女孩儿。
老教授的右手开始颤抖，他的头发有一缕耷拉了下来：“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么做，你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孩子，你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女孩。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呢？”
那一个白色的信封摊在桌子上。教授伸出左手去，慢慢地在桌子上挪着，然后他的嘴张开那还想说些什么，但终归没有再开口。
黄楚婷的眼睛因为厌恶而显得分外明亮。她又在老教授的对面，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把这件事公布出去的话。你会受到谴责的。人们会戳你的脊梁骨，他们会把你的照片印在报纸上，传到网上去。你都已经这么大年龄了，你难道不好好想一想吗？”
黄楚婷看到老教授那悲伤的表情，总有些不忍，但是好像路只有这一条，她别无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