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琴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手绢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黄楚婷看到卢琴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她用一种关切的眼神望着卢琴轻声说道：“卢姨，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不用紧张。”
卢姨垂着头开口说道：“这个事情，如果再不说出来，我这辈子恐怕会死不瞑目的。我万万没想到，当初的那件事儿能带来现在这么严重的后果。我要继续把这件事隐瞒下去。真害怕……所有的人都会被毁灭。”
黄楚婷疑惑地听着卢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让您产生这样的想法？”
“楚婷，其实……你并不是黄总和欧阳慕迪的女儿……”卢琴说到这里终于抬起了头。
她紧锁着眉头。看着黄楚婷的眼睛，接下来的话卢琴不再有思想负担，她准备一股脑地把实情全都说出来。
“我……不是……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他们俩的女儿，那我是谁的女儿？”
“你爸爸，他的第一任妻子叫方忆雯，那个时候，我在你们家当保姆没多长时间。方忆雯心地善良，对我特别好。那时候正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主家而感到高兴。可是不到一年，你们家里就发生了一件事儿。我还记得那是刚开春。方忆雯有个习惯，就是每天出去散散步。有一天，她在散步的小路遇到了一个歹徒……结果，就被那个歹徒给……”
卢琴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好像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方忆雯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满脸泪痕的样子：“黄总知道了这件事儿以后。就逼着方忆雯离婚，然后把她赶出了家门，你爸爸当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竟然连离婚费都没有给她，方忆雯被赶出了这个家以后，跑到郊区，租了一个破旧的出租房，住了下来。”
卢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要说方忆雯的命……真是个命苦的人，她等离开了这个家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正巧的是，我千方百计打听了她的住处。那天去看她，结果我和她见面没多久，她就肚子疼，我有过接生经验，所以就帮她接生，当时方忆雯生下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其实就是你！”
卢琴的所叙述的最后一句话，让黄楚婷猛然瞪大了眼睛。她的表情极为复杂，有惊恐，有疑惑，还有的就是完全难以置信：“什么？！我……是我？我是方忆雯的女儿？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卢琴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给黄楚婷带来的震惊。她用颤抖的手抓住黄楚婷的手臂：“我慢慢给你解释清楚，你先听我说好吧？”
“方忆雯生下了你以后，第二天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身体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个病我也知道，她最初说过这个病，如果平时注意保养，生活安定恐怕对身体影响并不大。她担心当时那种艰苦的生活条件持续下去，她的病情可能会急剧恶化，估计活不了多少年……方忆雯电话里哭着央求我。说她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只是扔不下这个可怜的孩子让她无法安心，如果不是丈夫的狠心，她也不至于和孩子过上这么悲惨的生活。她铁下了心，要我帮他去妇产医院里，把你和欧阳慕迪刚刚生下来女儿进行调换……欧阳慕迪当时生下来的孩子其实就是现在的方梦瑶！”
卢琴叙述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婷，我对不起你们全家，我当时禁不住方忆雯的央求竟然就答应了。我记得那个晚上大雨瓢泼……我们到了妇产医院，在门外犹豫了半天。本来还想再劝一劝方忆雯取消这个念头，可是她铁了心态度坚决，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黄楚婷听着被如此描述得越来越真实的现实所击垮，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一颗炸弹炸开，
使她整个人的身体都碎成了无数的碎片。随着体内的爆炸，她的两个耳朵也开始不同程度的出现耳鸣。
黄楚婷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卢琴闭上了嘴她，看到黄楚婷的眼睛勾勾地望着眼前的虚空。那表情让卢琴感到无比恐慌。她把自己的右手在黄楚婷的左手上摇晃了一下：“婷儿，婷儿……”
好半天，黄楚婷总算略微回过了一点神儿：“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黄楚婷痛苦地低下了头，她的两手伸进头发，猛力地撕扯着。她的哭喊声回荡在这个不大的出租房里：“卢姨！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婷儿，这是我埋藏了一辈子的秘密，我现在必须把它说出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打击太大了。可这就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当天晚上天下大雨，方忆雯进了婴儿室把两个婴儿替换了。作为方忆雯的帮凶，我摁响了警报器。目的就是把两个护士引走，记得按下警报器没有几秒钟，两个护士果然着急忙慌地就跑去看火情去了。她们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做完了这一切。”
黄楚婷的心脏在狂跳，好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她顾不得去擦干脸上的泪痕。一边猛烈地摇着头，一边痛哭流涕。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而且这件事竟然发在发生在我的身上！卢姨！”
黄楚婷喊了一声“卢姨”之后，突然抬起头，用两只手死死抓住卢琴的衣袖，摇晃着喊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下来，你完全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没有你的帮助，那这件事绝对成不了。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你告诉我！”
黄楚婷的哭喊当中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是我的错，原谅我吧！当时我一心软，把你们全家都给害了。方忆雯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劝过她不要这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到了妇产医院，我还在犹豫想劝方忆雯断了这个念头。可是，方忆雯说，如果我不帮她这个忙，那她就把我偷了黄家的现金给她补贴生活的事情告诉黄总，我心里害怕，我怕失去工作，怕被别人当成小偷。你听到她说这话，再也没法坚持了。我只能听从她的安排，按响了火警警报器。”
黄楚婷木然地听着卢琴的叙述，觉得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