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771200000002

第2章 老鼠奶奶的传说

芦台盐场是环渤海的八大盐场之一,南面临海,是一片川流纵横的水国。每当春末夏初之时,可见一望无际的大片盐田。其中盐坨垒垒,堆积如山;灌溉盐田的风车,帆樯林立;迂回小溪的扁舟,橹桨翻飞,登高眺望,水天一色沧海茫茫,使人感叹宏观壮丽;徒步盐田,见那层层盐沙滚滚,仿佛置身雪海之中。

盐,自古以来由朝廷专营,朝廷设有盐运使,盐场设有巡检司、缉私营。后来成立了盐务局,增设了警察机构,缉私营营丁也改为盐务警察,值班放哨,防止私人偷盐。盐的销售权掌握在朝廷恩准的少数盐商手中,天津许多大富商都是以盐业发家的,像益照常张家、水西庄查家、东门里权家、李善人李家,还有振德黄家、长源杨家等不下十三四家。长芦盐经金钟河运到天津后,在今盐坨桥的地方存储起来。十多米的盐坨,一个接一个,足有好几百个,每个盐坨形似一堵城墙,从远处观望,仿佛一座座城堡,这在当时是天津一大景观。

盐场设立盐警,目的是防止偷盐。偷盐是无本生意,只要吃得辛苦,又有胆识,偷一回盐可以使一两个月的生活有保障。偷盐的多集中于冬三月,天寒地冻,盐警巡逻的次数少,甚至于夜间就找个地方取暖去了,偷盐的则利用这个时机,在漆黑的夜里进行活动。

盐警们在盐田周围设有不少执勤哨所,所谓哨所,只不过是盐警们能在巡逻途中适当休息的场所而已,除了几个主要的卡口设有正规的哨所外,一般都是盐警们自己动手搭的一些简陋的小屋。四梁八柱,顶篷及四面用苇席铺上,屋里备些简单用具;天冷之前,自己脱点坯,把四周垒起来,顶子上铺点泥,没有窗户,没有门,挂块麻袋片当门帘子就成了;日子长了,生活用具也多了,俨然成了一间房子。除了正式哨所,这样的小屋就成了流动巡逻盐警的生活场所。因为偷盐的人都远离固定哨所,这些偏僻的小屋逢年到节也要安排盐警值勤。每到逢年过节,那些有家眷的盐警都愿意在就近的哨所值勤,那些偏僻的小屋就派给没有家眷的老盐警或光棍汉。其中有个叫赵天祥的,因为一个人,无牵无挂,这偏僻的小屋年年就由他值勤。这年,腊月二十了,大伙凑了点份子钱给他,叫他去偏僻小屋值勤,赵天祥高兴地了不得就去了。

赵天祥,二十三岁,河北沧州人,小时上过两年私塾,在盐警中也称得上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了。自父母故去后,来宁河投奔一个远房亲戚。一晃三年了,人缘好,厚道,小伙子有膀子力气,好喝酒,爱听戏,听不着戏就买几个唱本看,不会唱没关系,看着唱本瞎哼哼,过瘾就行。

离年近了,他搬到那简陋的小屋去了,把过年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以腊月二十三开始,人们都按着顺序: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一直忙到二十九贴道酉。这些过年的一套忙乎都与赵天祥没关系,他就买了几张坑围子纸和两张年画,一张是《仙女下凡》,一张是《老鼠出嫁》。这张《老鼠出嫁》,画面上是一个老鼠姑娘,身穿一身红嫁妆,在掀开窗帘的轿子里,撩开盖头布向外张望,两双小眼透出喜庆的样子;四只五大三粗的老鼠抬着轿子,轿前是一个鼓乐队,老鼠们穿着洋服,打着洋鼓、吹着洋号,老鼠新郎在轿后骑着高头大马。轿前轿后众鼠前呼后拥,好不热闹。那画面上还有浓笔写的诗句:

正月填仓二十五,姑娘出嫁离洞府。

众鼠奏乐好热闹,女婿迎亲好威武。

都道人间成婚配,鼠辈也来摆摆谱。

值此良辰美好日,祈望猫兄别添堵。

话说赵天祥在小屋里过年,一个人,也不用刻意打扫,只把炕围子纸和年画贴在墙上就算是做好过年的准备了。大年三十,晌午吃完昨晚剩下的饽饽和菜汤后,背上大枪就去巡逻了,他照例按着巡逻路线转了一圈就往回转。北方,冬季黑夜长白天短,没等太阳落山他就往回奔。他在巡逻时就盘算好了:回去和点面,剁点肉,包上百十来个饺子,大年三十啦,也该换换口味了;酒也准备好了,吃着、喝着,腻歪了看看唱本,困了就睡;有偷盐的叫他偷去吧,大年底下别给自己找麻烦。今天打早晨出来,西北风就没停,天也阴沉沉的,看意思非得下场大雪不可,路上西北风像小刀子似的,刮得脸上直刺得慌。他把帽子往下拽了拽,耳朵套按了按,大枪背着不得劲,干脆抱着枪、低着头,一会工夫就回到临时哨所,也就是那简陋的小屋了。

赵天祥平时在盐务所吃伙食,巡逻时就揣俩饽饽,拿块咸疙瘩头在路上吃,自己很少动手做饭。虽说贴饽饽、熬粥在老家时也干过,可包饺子活从来未摸过。他也看见过别人包饺子,他认为这没有什么奥妙,不就是把馅往擀好的皮里一放,拿手一掐,完后往开水锅里一放,熟了就吃呗。可今天,轮到他自己包饺子可就为难了。他进了屋,把大枪往墙上的木头橛子一挂,脱下棉大衣,就开始和面、做馅,费了老大劲,总算都准备好了。自己看着那馅和面,高兴了,盘腿坐在炕上,就包起饺子来了。常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别看小小的饺子,到他手里可就拌蒜了。他擀了六七个皮,拿起筷子把馅往皮里夹,馅进去了,就是掐不上;好容易掐上了,刚放下又开了,只好把馅扒拉点出来,使劲掐;好容易粘上了,可掐后边,前边又开口了;费了老半天劲,总算包完了一个,可再看那擀好的皮又缩回去了,只好拿起擀面棍把那皮再重擀一遍。包了五个饺子就不包了,他想:先煮一煮看看,到底自己包的饺子怎么样?水还在花花的开着,他把饺子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往灶膛里又添了一把秫秸。等了会工夫,估计熟了,掀开锅盖,拿爪篱一捞,可捞上来的都是皮,馅都散了。他把那饺子皮夹到嘴里一咬,嗬!一咬一口白碴,这说明饺子还没煮熟。赵天祥看着就堵得慌,心说:人家包饺子怎么馅不散,皮不生呢?他干脆把未吃的饺子皮又放到锅里了,又煮了一会儿,皮是不生了,可成了面汤了。心里一起急就不包了,他不是不想包,而是琢磨自己包不好的毛病在哪?他把烟袋拿过来,装上烟点着了抽着,直着眼在想辙。

就在他打愣的工夫,突然感到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哟!一个女的也未言声,掀开那麻袋片门帘子进到了屋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对方说话了:“这位大哥,我是过路的迷路了,在这块地方转悠了老半天,就是走不出这块地方。天都这么晚了,我在这寻个宿行吗?”赵天祥一听是迷路了,心想:这个地方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走路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方来。莫不是他遇上了鬼搭墙了?鬼搭墙这个说法他也是听老人们说的,就是人们走路时,认为走得没有错,可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样反复多次,就叫鬼搭墙。他听了这个女的说的话就想:这个女的可能是遇上了鬼打墙啦。现在是大冬底下,白天还冻得够呛,就别说晚上啦。再说,又是阴天,人家求到这儿,能拒绝吗?可是这屋里就自己一个人,跟一个女的在一块是不太方便。他想到这就说:“你既然遇到了困难,求到我这儿,我能不管吗?可是咱俩在一块不方便。我不是不留你,我想这样,离这十几里地就有庄子,我把你送到那儿,在那儿找户人家住下好吗?”“不用啦大哥,我现在是又饿又累,再走我也走不动了。要是嫌不方便的话,我吃点嘛,在这坐一宿就可以了。”

赵天祥一听女的不愿意走,还提出又饿又累,登时心里动了怜悯之心说:“这样吧,你来得正好,我这正包饺子啦,我给你包点饺子,有嘛事先吃饱了再说。”他说完一看这女的还在地上站着啦,自己把身子往炕里挪了挪,说:“你别站着啦,坐在炕上先歇会。”女的说:“那我就谢谢您啦。”说着就坐在炕边了。赵天祥一看女的坐下了,又说:“谢嘛啊,人都有一时困难,吃顿饭也不算嘛,你也就别客气啦。我也不会包,包的好坏你就乎吃吧。”他说完拿起了擀面棍,拿过一个剂子来就狠劲地擀,因为有了教训,擀好了一个皮,跟着就往里面装馅。他想刚才没包好的原因是擀好的皮放的时间长了才缩了回去,我这回擀一个包一个,可能就行了。哪知他刚那么一装馅,这女的说话了:“大哥,你先别包,我看你这面和得太硬了吧。面要是一硬,那剂子也就擀不开,馅不好装,馅也掐不严实,煮出的饺子会散的。”她说着就用手在面上捏了捏,跟着又说:“我说硬了不是,不信你捏捏?”她说着就把赵天祥刚放下擀面棍的手拽过去按到那和好面的面盆里说:“你摸摸多硬?这是包饺子的面吗?这不成了擀面条的面了吗?俗语说得好:硬面条,软面饼,不软不硬是馅饼。饺子面跟烙馅饼的面一样,都是不软不硬的面才行。”这个女的说完,叫赵天祥往炕头上呆着抽烟去,她站起来到缸里舀了点水放在面盆里,又重新揉起面来。

赵天祥的手被这女的突然拽过去往面上一按,弄得他不知所措,顿时感到脸上发烧,头晕目眩。他哪经历过这么一手。虽然脑袋有些嗡嗡作响,可心里明白,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常态,赶紧说:“对,对!这回我懂了。我可从来没自己包过饺子,今天可是大闺女坐轿,头一回啊!”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脸通地一下红了,心说:“怎么说出这句话来呢?”那女的冲他一笑说:“我一看就知你是头一回包饺子。这样吧,你抽你的烟,这活都交给我,你就擎好吧。”她说着就接着揉面,面和好了,又拿起筷子扒拉一下那馅,一看馅又说话了:“这肉是怎么剁的,尽是块呢,我再剁剁吧。”说着把那些大的肉块挑出来,在面板上又剁了起来,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口馅用舌头舔了舔,又拿了点盐粒子,用擀面棍碾碎了撒在馅里,用筷子搅了会儿就包起来了。

在这个女人包饺子时,赵天祥这才仔细地观察她。从外表上看,也就是二十上下,身上穿的是深灰色棉衣。乌黑的头发,留一条大辫子,一直耷拉到后腰;五官长得还够端正,只不过肉皮黑点,眼睛小点,那小嘴一说话,嘴边就出现两个酒窝,透着喜庆、机灵。手虽然不大,但干起活来麻利。赵天祥抽着烟,那眼可没离开她的手,就见她包饺子,一眨眼就一个。包好的饺子半月形,一圈一圈地摆在那盖板上,都一般大,就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一样,看着就叫人喜爱。赵天祥从这女的一进门就想问问她,可一直没有机会问。这时一看人家给自己包饺子,再冷淡人家就不太礼貌了,于是就说:“这位大姐,您来了这么半天了,我也没问您贵姓,您是哪的人,今天准备往哪去?”那个女的一听,登时把头低下,像是触动了她伤心处似的,低声抽泣了起来,一边哭泣着一边说:“您不问我,我也想告诉您,我不是这块地方的人,我是新河人,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新河那块地方我听说过,可比我们这块强多了,你怎么跑到这穷地方来了呢?”这女的说:“我知道这块地方是苦海沿边,可我不敢往好地方跑,我怕叫他们给我抓回去。”她说着,仍然伤心地抽泣着。赵天祥劝解着说:“别哭啦,慢慢跟我说说,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提,别不好意思的。”这女人听了这番话,用袖子把眼泪擦了擦,就把自己的身世跟赵天祥说了。

她原来是新河老树村人,姓郝,今年二十岁,爸爸是个渔民。她叫二妞,上边还有个姐姐,妈妈和姐姐都死了,她和爸爸一块生活。爸爸因为出海捕鱼,遇上大风,船坏了,渔网没了,为了生活,不得不找渔霸借高利贷修船买网。可是在一次出海捕鱼时,船被风浪打翻了,人也葬身海底。渔霸逼迫她给他瞎儿子做媳妇,她趁渔霸还没到她家时就跑出来了。二妞介绍完了身世后又说:“我是前天跑出来的。饿了,找人要点吃的;困了,找个墙旮旯一迷糊,起来又走。我也不知东南西北,一直就走到这个地方来了。天都黑了,正在犯愁的时候,看见远处有一闪一闪的亮光,我就奔过来了。等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间没有窗户没有门的屋子,门上挂着一个麻袋片的门帘,这门帘被风吹得一出一进的,我才明白为嘛那亮光一闪一闪的。我一看这房子,就琢磨开了,常听人说庄稼地里的扛活的看场小屋,可又一想,现在大冬底下,地里连点草也看不见,怎么会有扛活的呢?犹豫了半天这才敢进来。可一进来,看您穿这身衣掌,再一看墙上这杆大枪,才知道您是盐田里看盐的盐警,因为我们那块海边也有盐滩,也有盐警,这才知道您是干嘛的。再一看炕上摆的这些东西就知道您是自己包饺子了,看见这吃的,再想走也没劲了,只好求求您叫我在这住一宿。”赵天祥一听这个叫二妞的把个人的身世和要求都讲出来之后,登时产生了同情之心,他说:“既然这样,你就别包了,你自己把包好的放在锅里,煮熟了你先吃,我不饿,我早会儿晚会儿没事,你就敞开吃,吃完了再和点面给自己烙几张饼,明天走时带着。”“哟,这位大哥,您心眼真好,我确是又饿又累,可来了这会子,我身子也暖和过来了,坐着也不累了。既然这屋里就咱俩人,我又是有求于您,怎么能先吃呢?再说啦,我吃着您看着,您说我吃得下去吗?好在这就包完了,咱俩一块吃吧。”赵天祥一看这个二妞恢复了常态,也不哭了,又说出这合情合理的话,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好依着她的意思,于是说:“好吧,咱就一块吃。”在二妞继续包饺子时,赵天祥也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

不大工夫,饺子包完了,就见她站起来,刚想往锅里添点水,一看,锅里似面汤一样,又是饺子皮又是煮散了的馅,她明白这是赵天祥那煮散了的饺子。她未言语,用爪篱把它们捞出来,放在一个碗里,添点水又添上两把柴火,把火捅开,不一会儿,水开了,她把饺子都拨拉在锅里煮上了。这时就见她把碗、筷子、小盆都摆好了,又剥了两头蒜,把酒坛子也端了过来,往酒壶里灌满了酒,给赵天祥拿过一个酒盅。赵天祥一看,心里可高兴了,饺子有人包,喝酒有人陪,今年这个三十过得可真好!等饺子端上来他一尝,这可真是“狗撵鸭子”——呱呱叫,比起自己包的饺子可强百倍了。同样的东西,自己做的是生皮子面汤,人家这饺子,咬着流油、吃着喷香。等开始吃时,赵天祥叫她再拿一个酒盅来,二妞说嘛也不拿。赵天祥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下地把酒盅拿过来,倒上一盅给她说:“来,来,咱俩一块吃一块喝,这叫饺子就酒,愈喝愈有。我赵天祥从来未跟女的在一块喝过酒,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你陪着,我要喝个痛快!”二妞一听就说:“大哥,你真会说话。我可不能喝酒,我今天来到这就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吃几个饺子就行啦。”“那怎么行,俗语说得好:一个人喝的是闷酒,俩人喝的是兴酒。你今天来了,不会喝也得陪我喝几盅助助兴,这样,我喝着才高兴啦。”二妞一听赶紧说:“行,行!那我就试试。可有言在先,我可从来未喝过酒,你可别把我灌醉了。”赵天祥说:“醉?嘛叫醉?有道是:三盅合万事,一醉解千愁,你刚才还愁得没地方去了。要真醉了,那愁不就忘了吗?”他可好,把醉说成了好事。

听他这么一说,二妞笑了,说:“大哥,你真会说话。打一见面我就看出你是个好人,是个正派人。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不说嘛了。喝可是喝,咱可有言在先,我可不会你们大老爷们那样,张口就什么五魁手、八匹马地划着拳,闹得脸红脖子粗地大喊大叫。”赵天祥一听,心说:“她还真在行,还没喝啦,先将我一军。但是,跟一个未喝过酒的陌生女人在一块喝酒就不错了,不划就不划吧。”心里想着,可话出来那词就变了:“行,不划就不划。可是,不划拳光喝酒又没意思。”“你要说没意思,我倒有个主意。”赵天祥一听赶紧催着二妞快说。二妞说:“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法子,就是猜闷,谁输了谁喝。”“好啊,你先出,我猜。”赵天祥在盐警中是个有学问的人,他脑子好,猜闷是他最感兴趣的事。二妞一听他叫自己出,跟着说:“我说啦,你听着:一个十四,两个二十八,吃喝穿戴离不开它。你猜吧。”她说完跟着又说了一句:“这个闷是打人身上一个物件。”赵天祥一听,脑子里可就琢磨开了。他想猜嘴吧,可嘴只能管吃管喝,管不了穿戴。他可走开脑子了,左手端着酒盅,右手放在额头上在想,他那手指头在额头上划拉着,突然想到了一双手共十个指头,如果把大拇指当作十的话,那一只手就是十四,两只手不就是二十八吗?他想到这立刻就喊出了口:“我猜着了,是手!”二妞一直在观察着赵天祥的表情,一听他说是手,登时说:“对,对,你真行,你怎么想到是手呢?”赵天祥说:“这还用说。可你这个闷出得不合理。”二妞刚想问怎么不合理,赵天祥又说话了:“一双手有五个手指头,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你把大拇指当十,这就不对头了。要是换上别人,那还不要猜到猴年马月吗?”二妞一听这话,立刻笑出了声说:“哟,你拿大拇指当十了。那么说你只猜对了一半,不能算全对。”赵天祥一听就愣了:“啊!不全对?你说说怎么个不全对?”“我告诉你。”二妞说着把左手伸到赵天祥眼皮子底下,拿右手指着左手的食指说:“你看见了吗,这个手指头有三节。”说着把指头弯了弯又说:“四个手指头共十二节,加上大拇指两节,不是十四节吗?两双手不是二十八节吗?没错吧?错的是你把大拇指当成十啦。刚才说你猜对了一半,那还是照顾你的面子啦。”赵天祥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个刚认识的女人手里,就觉得脸上红辣辣的。但是,他从一见二妞,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兴奋、愉快、喜悦都交织在一起,即便是输在她手里也心甘情愿。开始脸上有些尴尬,发出了不自然的笑声,稍平静后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好,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还认为你这个闷不合理啦,闹了半天是我领会错了。好吧,我认输,我喝!”

赵天祥说完就把酒盅里的酒往嘴里送,那二妞一把攥着了他的手说:“你先别喝,要喝咱俩一块喝。这头一个不算数,这是我考考你,看看你脑子怎么样。现在看来,你脑子还够灵。我再给你出个难的,这可动真格的了。要是你输了,你喝,你赢了我喝。”二妞说着往赵天祥碗里夹了四个饺子,也给自己碗里夹了四个饺子,然后把酒盅端起来说:“咱俩一块喝,喝完了,吃完了,咱再来第二个。”赵天祥说:“好!”他说完把酒盅往嘴边一放,一仰脖就喝下去了。那二妞把酒盅往嘴边一挨,又把酒盅放下了。赵天祥看个满楼,但是他未言语,因为他怕二妞要是喝醉了就没法跟她聊天了。他把饺子夹在嘴里一面嚼着一边说:“你快吃,吃完了说你那第二个闷儿。你喝不喝没关系,只要陪着我就行。”二妞一听赵天祥的话,心里高兴地了不得,那种不自在的陌生感一下子消失了,跟赵天祥的距离愈来愈近了。于是说:“我可说了,你仔细听着:二物生来真奇特,坐的坐来卧的卧,两物轻易不见面,只要见面就死一个。”“打嘛玩意?”“哟,我还忘了!打两个活物。”赵天祥把这个闷儿的四句话反复地重复了好几遍,他开始想是猫和老鼠,可跟着又否定了,因为这不合乎坐卧的要求。二妞一看赵天祥闭着嘴、皱着眉头,老半天不言声,就说话了:“往水边上想。”赵天祥正在愁得不知往哪处想时,一听这几个字,脑子里立刻想起了今年夏天去芦台给大伙领薪水时,走到鲍邱河边那一处草洼时,见一蛤蟆直着眼往前一步一步地蹦,仿佛奔向一个地方。他顺着蛤蟆奔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一条二尺多长的长虫,嘴里吐着信子,那信子来回的一伸一缩。蛤蟆就朝着那长虫蹦,最后蹦到长虫嘴里去,被长虫活生生地吞了进去,长虫带着一个鼓起包的肚子游到草洼里面去了。赵天祥脑子里一闪这个情景,立刻兴奋地说:“长虫、蛤蟆!”“对!猜得好!你赢了,我喝。”赵天祥跟着又说:“你先别急着喝,是我输了。”“怎么是你输了呢?你猜对了,你赢了。”“不!要没你提醒,我能猜得着吗?”二妞一听,心说:“他猜对了还说是我给提的醒。看来他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想叫我尽兴地陪着他。既然这样,就顺着他。”于是说:“好,好,你喝,你陪我喝一盅。可说清楚了,因为是你赢了,你既然赢了,那咱俩喝完了,就该你出了。”二妞说着拿起酒盅又在嘴边抿了一口。

赵天祥把酒喝下后,把酒壶端起来给自己满上,又往二妞的酒盅里斟了一点,然后把盛满饺子的碗推到二妞跟前说,“你打这饺子熟了也没吃几个,光把那碗面汤饺喝了那顶嘛用!来来来,你吃饺子,轮到我说了,你必须吃着喝着才行。”“那为嘛呢?”“这不挺简单吗?常言说得好,酒足饭饱,也就是说,喝跟吃离不开。往大处说是筵席,有上等的好酒,有丰盛的菜肴;往小处说是酒馆,有煮果仁和老虎豆。咱们俩今天既不在饭馆又不在酒馆,那只有饺子就酒,这样就必须一边喝一边吃,等饭吃饱了,那酒也就喝足了,这就叫酒足饭饱。如果咱光喝酒不吃饭,那咱俩就成了一对酒鬼了。”叫赵天祥这么一说,二妞笑了:“哎哟大哥啊,你说话可真逗人。好,为了咱俩别当酒鬼,咱一块吃一块喝。”说着把饺子夹起一个往嘴里一放就吃上了,吃完一个又说:“那你就说吧,我听听。”赵天祥一看她不拘束了,跟着就说:“你可听着啊。一物生来真奇巧,肚子大来面皮老,人们敲它它高兴,人们打它它不恼。你猜吧,这是出花会时用的东西。”二妞一听是花会上用的,而且是敲它它高兴,这个敲字使她想到了鼓。因为她们镇里,每到年节都出花会,无论是小车会还是踩高跷都离不开鼓,那鼓是个大肚圆桶,上面蒙着块皮子,不是敲鼓的人敲得愈响大伙愈高兴吗?她想到这就说:“是鼓!”“对!是鼓,你赢了,我喝。”这回赵天祥也不客气了,一仰脖,酒倒肚子里了。他把酒盅一撂又说:“刚才你说了两个,我也来两个,这第一个是趟趟路,第二个才是难的啦。这就看你脑子灵不灵了,我这个闷可是赢过三壶酒的。你要是猜着了,我连喝三盅,你要是猜不着……”赵天祥说到这未敢把话说出来。可他这么一打愣,二妞起疑心了,她跟着问:“我要猜不着怎么办?”赵天祥原想说猜不着可灌你了,话到嘴边,觉着这话不太雅观,未敢说,可叫二妞一问,情急生智,想出了另一个答案:“你要是猜不着,必须把这一碗饺子都吃了。”这时二妞才松了口气,跟着说:“好吧,你别卖关子啦,说吧。”“一个活物看不见,一个死物听不见,活物弯腰爱成双,死物爱凑喜寿面。你猜吧,打两种吃的东西。”

赵天祥刚说完,二妞脑子那么一闪,仿佛有句话是在哪儿听过似的,跟着就说:“你再来一遍,慢慢地说。”赵天祥一看她那较真劲,跟着按她的要求慢慢地又重复了一遍。二妞为嘛叫他又重复了一遍呢?因为她是新河人,那地方靠近海,她家周围也多是渔民。每当汛期来临时,渔民们纷纷出海,特别是七八月份,人们满载而归时,对虾占了一半,都是三四寸长的大虾,四五个就够一斤。渔民们忙乎着,嘴里哼哼着:此物生来真希奇,腰别钳子头顶锯。我来为它成婚配,双双卧在冰碴里。还有腰弯弯、头尖尖、豆瓣绿、沉甸甸等。二妞想到这,再联想到赵天祥说的“活物弯腰爱成双”,就琢磨着是对虾。可,对虾又怎么是看不见的呢?她弄不懂,心想:先放下这个,再问问那个听不见的为嘛“爱凑喜寿面”。她一问,那赵天祥说:“爱凑喜寿面的意思是有喜事、寿事时吃捞面的时候离不开它。”二妞一听是吃捞面时里头有,她就从面条、卤子、菜码三方面琢磨开了。头一个是面条,跟听不见没关系;菜码方面她把所有的菜码,包括各种菜及粉皮、黄豆等都数了过来也没有挨边的;最后轮到卤子了,那卤子有麻酱卤、花椒卤、炸酱卤,可这三种卤都上不了喜寿面的桌,只有打卤面。她把这打卤面又翻腾了一遍,肉啊、鸡蛋啊、大虾啊、木耳花菜、花椒大料、团粉油盐等挨个斟酌。当她数到木耳时,像是有一种灵感上来了,她嘴里默念着:木耳、木耳、木头耳朵,当她想到这时,突然那对虾从她脑子拱出来了:对虾,对虾,一对虾,瞎。这时,她那高兴劲嗵地牵动了她的神经,她把那拳头一攥,往上一挥,跟着喊出来说:“我猜着了,是对虾和木耳,对不对?”赵天祥听二妞一说,先是一愣,然后说:“不简单,看来你脑子够灵的。我认输,我喝。”他刚把酒盅端起来又放下了说:“我先不能喝,我得问问你,你是猜出来的,还是懵出来的?你得把道理给我讲清楚。”“你还不信是怎么着?”赵天祥说:“不是我不信,头回我猜完,你说猜对了,可我一解释,你又说只猜对了一半。你这回是不是也猜对了一半呢?”二妞一听,说:“好!”说完后她就把刚才自己怎么想出来的,从头至尾都说了。二妞一说,赵天祥才知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这不是在圣人面前卖三字经吗?人家从小就跟打鱼的在一块生活,自己拿对虾叫人家破,那不输等嘛啊!他跟着把酒盅端起来说:“我这时才看出来,你的脑子可比我强多了,我算服了。”说完把三盅酒都喝了。

这俩人吃着、喝着、猜着,不知不觉到半夜了。旧历年的习俗是守岁,就是说,三十晚上一宿不睡觉。赵天祥会喝酒,可平常一天也就是二两酒,同事们有事聚会也不过三四两酒,今天因为有二妞陪着,心里就高兴,再加上输赢都抢着喝。那心里的各种想法就不断地涌上了心头。赵天祥虽说有时去同事家串门,看到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互相体贴,触动过心思,但那都是平日来往,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今天则不然了,送上门的大姑娘,温柔、恭敬地跟他聊天,麻利、勤快地帮他干活,通过猜闷儿又拉近了距离,使他不得不动心思。每当二妞给他斟酒、夹饺子,督促他吃喝,并且毫无拘束地喊着:“你输了!”时,身上就感到有一股热流涌向全身,浑身酥软,头脑中就闪出一种幻想,莫不是老天爷看我孤单可怜,送来了媳妇?想到这,抬头一看二妞冲他抿嘴笑,脸上登时感到发烧,身上感到发燥。他几次想说出一些更亲近的话,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二妞说话了:“我说大哥,咱们不猜闷儿了,换换词吧。”“换嘛词?”赵天祥巴不得从新的玩法上找出吐露心情的话。他这么一问,二妞说:“咱俩今天一见面,这可以说是有缘吧。咱就从咱俩见面的事谈起,一个人说一句吉祥话。”赵天祥说:“好,我先说。”他刚说完就被二妞拦着了:“你着嘛急,我还没说完了。我可有个条件:第一,吉祥话要四个字一句的;第二,从一开始,比如我说一什么什么,你说二什么什么,完后我再说三,你再说四,这样说下去。光说不行,还得解释这四个字跟咱俩的关系。”他一听就明白了,跟着说:“好,我先说,不是从一开始吗?我说个……”他略停顿,跟着说:“一见如故。”二妞一听跟着问:“你得解释一下,嘛叫一见如故?”赵天祥说:“行,你听着:咱们俩在此荒郊野外,意外地相遇可以说是机遇良缘。虽然认识不久,通过谈心,仿佛是早就认识似的,这不是一见如故吗?如果说咱们两人互相道出了自己的心情,又都使对方有了印象,也可把一见如故改成一见倾心,不是更好吗?”二妞一听,脸上立刻感到热辣辣的。她说:“你可是真有学问,一个一字说出了两个意思。好,算你说的对。我说:二人同心。这二人同心,就是人们常说的那样,俩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的意思,你说对不对?”赵天祥说:“对,对。可有一样,你解释得太简单了,你不是说出的词要跟咱俩有关系吗?既然说二人同心,你就讲讲咱们同心的意思,能说今天刚见面、明天又分手叫同心吗?”

叫赵天祥这么一问,把二妞给难住了。原来二妞和赵天祥想得是同一档事。打喝上酒开始,她就喜欢上赵天祥了。开始喜欢他是一个单身汉,在这块地方除了有个远房亲戚很少走动外,就是光棍一个;后来在猜闷时,她看出他这个人忠厚老实,和自己在一块喝酒,没说过一句出格的话,就动心了。心想,自己下一步往哪去没有数,要是留下来跟他过日子多好。可想到这,又怕赵天祥是不是有人给提过亲、下过聘礼?如果他有主了,我不就白想了吗?因此,她为了摸清赵天祥的底,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叫说吉祥话。她原本是自己想先说,说个仪表堂堂,想借这四个字把赵天祥的为人夸奖一番,同时暗含着带出自己喜欢赵天祥的意思,看看他有嘛表示。哪知,赵天祥却抢先说出了一见如故和一见倾心,她听后,心里感到一阵暖忽忽的。因为一字被赵天祥抢走了,她急中生智地想起了自己看见过男女结婚时,那长辈人常说的吉祥话中有:夫妻和好、白头偕老、相敬如宾、多子多孙、二人同心黄土变金等等,于是把二人同心说出来了。她只知道还有句话,那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俩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于是就把这两句话也说出来作为二人同心的解释。可现在怎么办?赵天祥叫她再进一步解释,她可就为难了,她怎么张得开口呢?把她窘得混身发燥,脸上发烧,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你是个上过私塾的人,连这句话还闹不懂?”赵天祥一看二妞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跟着说:“好,你既然不愿意说咱俩同心的事,那我可就罚你啦!”二妞立刻回答说:“我认罚,我认罚。”她说完跟着就把酒壶拿起来给自己斟酒,这时赵天祥一手将她的手按着说:“你先别斟,我不该强人所难,逼你说出那不好张口的话。要罚,也该罚我,咱们俩……”赵天祥勉强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把手按在二妞手上那一刹那,突然感到浑身一阵颤抖,跟着就觉得一股麻酥酥似神魂颠倒的感觉涌上了大脑,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脸蛋红彤彤的二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心里明白,可不知怎么的,那手像粘在二妞手上似的紧紧地按着,想缩回来又不情愿。赵天祥这种痴呆呆的样子,也感染了二妞,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就在自己的手被赵天祥按着那一瞬间,立刻就有一股热乎乎的暖流涌遍全身,那刚有点消失的红润又上升了,而且来势迅猛,连心也感到跳动得快了起来。此刻,她和赵天祥一样,正处于高度的兴奋之中,虽然头是低下了,可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赵天祥的手,心想,但愿这双手别离开。

人都有七情六欲,赵天祥和二妞都是青春年华,对男女恩爱之事并不陌生,俩人这半昏迷状态持续了不长时间,就都恢复了理智。先是赵天祥把手缩了回来,跟着带着一脸尴尬的表情问:“刚才我说到哪去了?”“你说,要罚也该罚你。”二妞说时,神色也不自然。当两人都把酒喝下后,赵天祥说:“这回该轮到我了吧。”他不等二妞回答就把早想到的词说出来了:“我说的数是三,三的吉祥话是三喜临门。你想听解释吗?”“当然想听了。”“好,别看我刚才叫你解释,你不好意思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这个人直杵,心里想的就说,你听着。”他说完把右手伸出来,把大拇指往下一弯:“这头一喜嘛,是说我这间小屋飞进来一只凤凰,这只凤凰心灵手巧、嘴甜勤快,给我包了三十晚上的饺子,还陪我喝酒解闷儿。我这个没亲人没家室的单身汉,遇上这么一个仙女下凡,能说不是喜事吗?”二妞看赵天祥说到这拿眼看着她,就点了点头说:“这算一喜。”赵天祥又把食指弯在了大拇指上说:“凤凰离窝无处着落,我这小屋好比梧桐树,凤凰落得其所,我这个梧桐树像亲人似的为她解忧,为她安身,这对凤凰来说不又是一件喜事吗?”二妞听出来,这都是赵天祥心里话,也表明他对自己的喜欢。但是,她假装不同意他的说法,说:“这第二喜跟头一喜不是一样吗?”“那怎么会是一样呢?头一喜是说我遇上了喜事,第二喜说的是你遇上了喜事。你不是说吉祥话要跟咱俩人有关系吗?难道你忘了你那个二人同心啦?”二妞一听赶紧装作认错似的说:“对,你说得对,我领会错了,那你就说第三件喜事吧。”

赵天祥说:“这第三喜,可就是咱俩人的事了。你听着,一年四季,按庄稼人说那就是春播、夏种、秋收、冬闲。腊月三十是一年最后的一天,三十晚上,既是旧年的结尾又是新年的开始,在这新旧年交替的时候,家家都吃团圆饭,这也是咱穷人一年中最欢庆的日子,也是合家欢乐、喜庆团圆的日子。咱们俩在这吃这团圆饭,是不是老天爷安排的呢?又有谁会想到今天咱俩在这吃团圆饭呢?这算不算三喜呢?”赵天祥原以为说出这第三喜,二妞会高兴的,哪知他刚说完,二妞把筷子放下了,带着忧郁的神情说:“今天可是喜了,可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呢?”赵天祥一听话音不对,赶紧问:“明天?你不打算住下?”“今天我就够打搅你的了,我要是赖在这不走,不给你添麻烦吗?”赵天祥赶紧说:“怎么会添麻烦呢?我谢你还谢不过来了。”“大哥,你可别这样说,要说谢,我应该先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今天还不知是死是活了,这大冷的天,我往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再说啦,你是个单身汉,我是个孤苦伶仃的女人,留在这合适吗?”赵天祥跟着说:“怎么叫合适不合适?今天咱们两人相遇,难道这不是天作之合吗?我可是个房无一间,地无一亩的穷盐警、单身汉,你只要不嫌弃我,就住在这好了。虽说这间屋子没有门,就拿一片麻袋当门帘子,可是吃喝是不愁的。”二妞说:“我知道大哥您是个好人,咱俩在这屋里呆了多半宿,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可是,过后你们同事来了,人家会怎么看呢?”赵天祥这时才明白,看意思她是有意留下来,只不过是女人比男人想得多,她不仅考虑现在,还考虑到以后。既然这样,也就别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跟她说了吧。想到这,他说:“我明白了,你怕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怕别人说闲话,那好办!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打见了你,再看你干活说话,我打心眼里就喜欢上了你。我就是一个人,因为穷,也没人给我提过亲;你呢,又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你要是喜欢留下来,咱俩一块过日子,如果你嫌我不合适,你就先住在这。别看我穷,可我人穷志不穷,从来未做过偷鸡摸狗的事,虽说够不上什么好汉,可也是个守规矩、讲道德的正派人。”赵天祥说到这把身子往炕边一挪,那二妞正听得高兴,一看赵天祥要下地,她赶紧问:“你这是干嘛?”赵天祥被她一拦跟着说:“我出去巡逻去,也是先躲躲你。你自己琢磨琢磨我说的话,如果对,你就别走了,如果不合你的心意,那就算了。可有一样,无论你在这呆多少日子,我绝不会动你一个手指头。”赵天祥说完就要穿鞋,就在这时,二妞一下子过去把赵天祥的腰抱着了,嘴里喊着:“大哥,你别走,我答应你,留下来还不行吗?”她说着就趴在赵天祥身后哭了起来。

赵天祥这时心里翻腾了起来,他知道二妞是喜欢自己,只是因为是个逃难的女人,不敢也不好意思说出干脆的话,这时看见自己要出去,怕再没机会说了,这才抱着自己不放。想着就动了怜悯之心,他知道,不动感情,泪是不会掉的,她既然哭了,就叫她哭个痛快吧。他立即回过身子把二妞抱起来,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辫子,把她的头托起来,看着那眼泪汪汪的脸说:“你别哭了,我不去巡逻了。”他的话音刚落,那二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且把脑袋扎在他的怀里,两手紧紧抱着赵天祥,头抬起来,脸贴在赵天祥的胸脯上,哭得更伤心了。就在这时,赵天祥就觉得有一种情欲触动了他的神经,一时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这种朦胧意识刚涌上心头,立刻神志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把二妞的手掰开说:“别哭啦,起来慢慢说吧。”就在他掰开二妞手后,就见二妞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那被掰开的手,突然伸过来把赵天祥的脖子搂着了。二妞迷糊着眼,带着一脸泪痕,把嘴伸到了赵天祥的嘴边,狠劲地唇对唇地吻了起来,火热的舌头伸到赵天祥的嘴里,把刚刚收回欲望的赵天祥的心又翻腾起来,他哪阻挡了这种爱情的温存,他伸开他那粗壮的大手紧紧地搂着二妞,俩人拥抱不久就进入了情乡。

为了使二妞能有个舒适的安身之处,转天,大年初一,赵天祥特意打扮了一下,不外乎是掸掸衣服,刷刷鞋子,多洗会子脸,仍然是那身盐警的服装,一大早去了乔庄子。一是拜年,二是把这件事告诉最亲近的老盐警齐大伯,并请他出主意。齐大伯是赵天祥远房亲戚的盟兄弟,那远房亲戚二大伯走后把侄子托付给了齐大伯。齐大伯听了很高兴。因为,那时娶个媳妇不容易,又要彩礼,又要嫁妆,还要给媒人钱,这下可满省了。齐大伯的老伴听了也高兴,就把二妞接了来。由于老盐警的帮助,很快就在乔庄子找了一间房。盐务局的巡检司、盐课司的人们也知道了,派了几个跟赵天祥比较不错的盐警,帮他把屋子修缮好。二妞又麻利又勤快,很快就把新房布置好了。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老盐警等人为他们主办了婚礼。虽然没有轿子,没有丰盛的筵席,但是结婚那天还够热闹的,赵天祥和二妞在分手一个月后,重新入了洞房。

在那耳目闭塞的穷乡僻壤,人们谈话的资料原本就少,一条新鲜事可以久传不衰。所以,赵天祥和二妞这段萍水相逢、一见钟情,盐警倾力相助、成人之美的佳话,不胫而走,很快地就传开了。开始的一个阶段,人们把它当作一个普通故事传诵着,基本上未离大谱。后来人们根据赵天祥的叙述及二妞的出身地点、姓氏、长相面黑,嘴小手尖等特点和热情、开朗、机智、勤劳的性格结合起来,加上传诵者丰富的想象力,编出了一段离奇、古怪而又神秘的故事。赵天祥和二妞的结合本来就有点传奇,再加上人们的主观想象,或哗众取宠,或故弄玄虚,使故事离事实就相差得太远了。到了民国初年,从宁河到沧盐,在这渤海的半弧形的海边区域里,这个故事就传诵开了。由于传诵者的水平、看法、目的不同,又各有取舍、各有发挥,这个故事传到一个地区就有一种说法,有的连姓氏也作了更改。咱在这,就只择宁河县一带的传说作个介绍,因为这个地方的传说基本上符合一些情节,只不过把赵天祥和二妞的结合聊斋化而已。

前边的情节已经作了介绍,就不再絮叨了。只说,赵天祥和二妞进了情乡之后,俩人亲热地向对方倾诉着爱慕之言,这一双孤男寡女似干柴烈火一样,欲火上来,什么也不顾忌了,干脆脱下衣服偎依在一床棉被里,做着那天经地义的鸳鸯戏水的游戏。因为都喝得多些,在度过那幸福的时刻后,都昏沉沉地睡着了。赵天祥在梦中被吧嗒声惊醒了,他睁眼一看,那“吧嗒!吧嗒!”的声音,来自门口,原来是麻袋门帘下的横木被风吹得一起一落碰门框的声音。他翻身起来穿好衣服下了地,推开门帘一看,嗬,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现在是天明地白,一望无际的白雪覆盖着大地。他把盛劈柴的麻袋提拉到外边,把门帘一角挡住,那门帘就不响了。这时他感到有点凉,赶紧把灶火膛扒了扒灰,放进一把秫秸,吹了吹,火苗上来了,他又向锅里添了点水,这时屋子里有点热气了。他想,叫二妞多睡会儿吧。这时他想起抽烟来了,伸手就去炕头上拿那烟袋,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他仔细一看,炕上有一根一尺多长、秫秸棍粗细、黑灰色的东西。他寻思自己看花了眼,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可不是吗,没错。这个东西是从被里伸出来的,靠被边的粗,靠炕边这头细,说是二妞的辫子吧,二妞的辫子好好地还在脑袋后边。他正犹疑着,忽见那个东西突然左右摆动了几下,他脑袋嗡地一下,懵了,立刻感到头皮子发炸,腿有点发软,心揪到嗓子眼,扑通扑通直跳。因为终究是个男人,又是血气方刚,年轻胆大,只是一刹那的工夫,他又恢复了精神,镇静下来。他把灶火膛那根拨火棍拿起来,试探着扒拉它一下,感觉这东西是软乎乎的。他这一扒拉,心里就琢磨了,这玩意是在二妞身后的被窝里出来的,那么,这二妞肯定是个妖精。他脑子里立刻想到了《聊斋》里那些鬼狐的故事,心想:莫不是也叫我遇上了?他知道:动物修行到一定年限,就能变成人形,要是把它的尾巴剁下来,它就再也变不回去了。想到这,立刻就把菜刀抄起来,就要往下剁。但是,他终究不是屠夫,再说,也从来未干过杀鸡宰鹅的事,所以,刀举起来却未敢动手。就在他犹豫、愣神的工夫,二妞一翻身,睁眼一看他这架势,立刻坐了起来,手往上一伸,攥着赵天祥的手腕子,大声喊着:“你这是干嘛?”

赵天祥一看二妞起来了,仍然举着刀、绷着脸,大声地问:“你是妖精还是人?”“你问这话干嘛?”二妞假装不懂他的意思。赵天祥一听就火了:“废话,你说我问你这话干嘛!你回过头去!”二妞一听叫她回过头去,倒挺听话,立刻把攥赵天祥的手松开,把身子扭了过去。就在二妞刚一扭正,赵天祥放下刀,抓着棉被用力一甩,挺厚的棉被叫赵天祥拽得扔到炕里边去了。这时二妞裸露着的身子全暴露出来了,赵天祥一看,二妞,还是昨天那个二妞,那黑乎乎尾巴状的东西不见了!他疑惑着看了看二妞,跟着用手把二妞后背一推,拿眼往二妞尾巴骨一看,任嘛也没有。他把手松开了,虽说嘛也没看见,但是他仍然没有打消那心头的想法,因为刚才看到的确实是条尾巴。二妞虽说被赵天祥一路折腾,可她并没有反感,反而问:“你这是怎么啦?你看见嘛啦?”“你快把衣裳穿上,穿好了我再问你!”赵天祥仍然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那时人们穿的衣服都挺简单,都是空心棉裤棉袄,女的也只是多一件兜肚。二妞穿好衣裳后说:“我都穿好了,有嘛话你就说吧。”“我问你,你是妖精还是人?”赵天祥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怎么问起这个话来呢?”赵天祥这时心里也在犹豫,可又一想,我看得千真万确,绝对不是看花了眼,既然她问了,那我就都说出来,看她说嘛。于是就把自己起来的那一幕,由头到尾都说了,最后又说:“你给我解释一下,你那尾巴哪去了,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你想抵赖也不行。”说完,仍然绷着脸,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二妞。

叫赵天祥这么一说,二妞不言声了,低着头,噙着眼泪抽泣起来。“你哭嘛,我问你话啦,说啊!”赵天祥仍然站在地上,严厉地催着。就在他的话刚说完,二妞突然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赵天祥跟前,双手抱着赵天祥的大腿,哭着说:“大哥!你要是不赶我走,我有嘛都跟你说。”赵天祥这时踌躇起来了,怎么办?他这一犹豫,二妞寻思赵天祥要抛弃她,跟着又带着哭声说:“大哥你可是说啊,答应不答应?”赵天祥叫二妞一哭,心又软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只好说:“行,行,我答应不赶你走,可是,你要说实话。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个胆小鬼,你要想害我可没那么容易!”“我求你还求不过了,怎么会害你呢?!”二妞说完把抱着赵天祥大腿的手松开了,可仍然跪在地上。赵天祥用手搀着二妞说:“起来,坐在炕上说。”二妞一看赵天祥答应了,跟着站了起来说:“大哥,您坐在炕上,我站在这说给您听。”“咳,哪来那些规矩,上炕坐着说。”赵天祥打早就惦记着抽烟,他说完,自个就上炕,坐到炕头上,拿起烟袋锅,装上烟,点着,抽上了。

原来这二妞是个修炼多年已成仙体的老鼠精。由于她经常出入人间的家庭,虽说已成仙体,但是羡慕那人间的生活,夫妻相亲相爱、同床共寝、同欢乐共甘苦、养儿育女的欢乐情景,所以,离开仙境来人间寻找可意的人。她早就看中了赵天祥,所以才借三十晚上来和赵天祥见面,通过喝酒、猜闷儿,更加喜爱上了这个诚实、正直的人,由于兴奋过度,多喝了几盅酒,才造成尾巴现象。当提到尾巴时,二妞说:“我在睡觉中感到有东西拨拉尾巴,开始迷迷糊糊,后来脑子清醒时,才想起这是人间,赶紧翻身缩了回去,结果你是嘛也没看见。可听你一说,我知道,再瞒你也不会信了,这才说实话。”二妞说到这又说:“大哥,我可把实话都跟你说了,你就留下我吧,我愿意跟你一辈子。”赵天祥听完她的叙述,再听她提出这个要求就说:“不行!你是仙,我是人,人跟仙怎么能在一块过呢?”“人跟仙有什么两样啊!仙到了人间不就跟人一样了吗?”二妞一边说,一边拿手指着那张《仙女下凡》的年画说:“你这墙上不是还贴着《仙女下凡》的画吗?再说,人们常说的《牛郎织女》中的织女不就是王母娘娘的闺女下凡与牛郎成亲,还生了一男一女啦?”“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是仙,王母娘娘的闺女也是仙,可人家织女有尾巴吗?”赵天祥说到这把烟袋放下又说:“我要是把你留下,要是有那么一天,你的尾巴又出来了,叫别人看见还不吓死?就是别人吓不死,这事要是传出去,人们还不把你给打死!”赵天祥停顿了一下又说:“二妞啊,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不忍心看着别人拿你当妖怪打死,那样,我可就造孽了。”

从赵天祥的话里,二妞听出来这是对她的关怀,只不过怕以后出现今天的情况,那样的话,对赵天祥和自己都不利。她想了想说:“大哥,你说得在理,这条尾巴是我的累赘,尾巴留着,做人会留后患。”二妞说到这,定了定神说:“那你就给我剁下去!”赵天祥一听,赶紧把双手展开,冲着二妞摆手说:“不行,我怎么忍心下手呢?再说,要是敢剁,刚才不就剁了吗?”“那好,你下不了手,我自己剁。”二妞说完就下炕站了起来,赵天祥立刻欠着身子攥着二妞的手说:“你自己剁得了吗?痛不痛?你剁下来得在炕上躺多少日子才能好呢?”他这一连三问,二妞明白了,她知道这是赵天祥的忧虑,跟着就说:“大哥,你放心,我已经成仙了,剁一条尾巴不费吹灰之力,再说有你在这,我信心更足了。要说痛,就是仙体也会痛,只不过这个痛只是短暂的而已。这点你不用担心,既不影响干活,也不影响给你做饭。你也别在炕上坐着,听我告诉你,你得帮我干点活。”赵天祥一听,跟着从炕上下来,他问:“叫我干嘛?”二妞也不言声,她下了地,先把酒罐子拿过来往酒壶里倒满了酒,然后蹲在地上,往灶膛里放进一些秫秸,把火捅旺了,锅里又添了点水。她这个动作,把赵天祥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正要问时,二妞把菜刀操起来了,冲他说:“你看见了吗?我可要开始行动了。你嘛也别想,在这呆着,只要看见我尾巴被剁下来,就赶紧把它扔到灶膛里去,用火烧,记住,把尾巴烧成灰,烧得一点渣也别留。我躺在炕上,你别管,不管怎么样,你别喊也别问,有一个多时辰就好了,还跟咱俩睡觉时一个样。”二妞说到这,又找补了一句:“你都听明白了吗?”赵天祥点了点头:“听明白了。”

二妞一看赵天祥答应了,立刻脱下鞋上了炕,把酒壶拿起,一仰脖,咕咚咚都喝下去了,然后把衣服一脱,浑身光溜溜地躺在炕上,把棉被一拉,盖上了,只那屁股露在外边。她用手一指那菜刀,就见那刀突然兀起,照着二妞后面剁下去,这时赵天祥就见二妞屁股上突然冒出来一条比他刚才看见的还大的尾巴被飞刀“咔嚓!”一声,齐根剁下,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飞刀剁尾巴,赵天祥哪见过,登时给吓得浑身打战,两眼直愣愣地,两腿不住地哆嗦。这时,早把二妞告诉他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特别是看到那掉在地下的尾巴,还不老实,还在扑腾腾地在地上乱滚,把个赵天祥吓得更是魂飞魄散。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见二妞大喊:“快把它扔到灶膛里去!”她这一喊,赵天祥才更醒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抓起那条尾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尾巴弄进灶膛去的,他狠命往膛里填秫秸,生怕那条尾巴跑出来,耳边光听得膛里吱吱地乱响,不大工夫不响了,又呆了一会,这才算是定下神来,只感到浑身发燥,一摸脑袋,都出汗了。再回头往炕上看,二妞被棉被裹成一团,还在颤抖着。他知道还早着啦,就继续烧火,直到他用那拨火棍扒拉膛里都是灰,嘛渣滓也没有了才放心。

赵天祥站了起来,见二妞在被里不动弹了,他不敢去动二妞,就拿起烟袋坐在炕边上抽烟。他正估摸着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就见那被一撩,二妞坐起来了,光穿着一件兜肚的二妞把赵天祥一拽,一头扎在他怀里,笑嘻嘻地说:“大哥,我现在已经变成人了,再想变回去也不可能了。”赵天祥一看,可不是吗?跟夜里睡觉时一样,一点也未变样。他未言声,只是用手抚摸着二妞的后背,下面是嘛样呢?他不敢往下摸。这时二妞仿佛知道他心思似的说:“你往下摸,看看还有尾巴吗?”赵天祥仍然把手停留在她后背上。这时二妞伸出手来拉着他手腕子往下拽,一边拽一边说:“你摸啊!”赵天祥的手被二妞拽着往下按时,心里就慌了,虽说尾巴叫自己给烧成灰了,可二妞的尾巴骨上是嘛样子不知道。他想:可能是血肉糊烂的,他想把手拽回来,可手腕子被二妞攥的死死的,二妞劲头又特别大,由不得他了。等他那手一被拽到二妞的尾巴骨上,心里立刻感到一阵惊奇,二妞的尾巴骨上,光滑滑地,丝毫没有血肉糊烂的样子,只不过二妞的尾巴骨比自己的略鼓一点而已。他刚摸完,二妞一下子把被掀开了,一转身,把整个后背及尾巴骨都露了出来,并且冲赵天祥说:“你看看,还有吗?”这时赵天祥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尾巴没有了,奇怪的是,连点血迹也没有。他再低头往地上看,奇怪,地上也没有血迹,连自己刚抓过那尾巴的手上也是干干净净。面对冲他笑的二妞,赵天祥又恢复了夜里的样子,把二妞抱起来,狂吻了一通然后把棉被一拽,俩人在被里搂着。在这旷野的小屋里,俩人谈起了今后的打算,一直谈到大天亮。

这段传说,在传诵者的议论中,也有的说赵天祥娶的这个二妞,长得黑瘦、小眼、尖嘴、小手,包饺子时赵天祥就看出那饺子掐的褶,跟老鼠瓜子掐的似的。人们都知道二妞是老鼠精,见面时喊大婶子,背后就说是老鼠婶子。后来二妞给赵天祥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大发,十八岁时跟盐警老张的闺女结婚,后来去了天津,听说生了个孙子,老鼠大婶也就升级为老鼠奶奶了。赵天祥和老鼠奶奶后来带着二儿子二发回到了沧县老家。这个老鼠奶奶的故事,至今还流传在从宁河到沧盐县这半弧形的渤海边,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到今天还都能说出这个故事来。

老鼠奶奶的故事,是真是假,或有或无,都无关紧要。但是,被长久地传诵并不断地添枝加叶,说明人们是喜欢二妞与天祥的结合的,有诗为证:

民间传诵渤海边,老鼠奶奶万人传。

只因故事太蹊跷,口头传诵离了弦。

不管是鼠还是仙,千里姻缘一线牵。

爱情长河重情义,水到渠成结良缘。

同类推荐
  • 新中华1873

    新中华1873

    穿越到1873年的台湾,建立义勇军,剩下的除了打仗,还是打仗
  • 南梁旧事

    南梁旧事

    公元531年,正值南北朝时期的南梁盛世。皇太子萧统在这一年去世,他的遗腹子在这一年出生。这个皇孙的命运与南梁的国运紧紧的连接在一起,经历盛世的鼎盛风华和乱世的惊涛骇浪。他,与他的亲人、爱人、朋友,与命运和国运抗争。
  • 1839

    1839

    19世纪,天命扩张,群雄并起。而当时统治中国的满清王朝还在闭关锁国中沉睡。作为近代中国的起点而永载史册的鸦片战争即将爆发,穿越者在这三千年未有的大时代中将何去何从。
  • 神探狄仁杰之玄武魅影

    神探狄仁杰之玄武魅影

    血溅神都三尺素,命案夺头二分寒!极其诡异的杀人手段,六条无辜的人命,六颗血淋淋的头颅,六枚难以揣度的带字木牌。。。可这只是元凶的垫场游戏而已。大周武曌的浮华背后,李唐宗室的岌岌可危。神都洛阳,赵郡大唐帝陵,长安大慈恩寺,是什么在引力般的拽着狄仁杰步步向前;李唐帝祖的寒门出身,玄奘取经的真实意图,玄武事变的手足相残,木牌神秘文字的背后,四大江左士族门阀的宿命。。。所有的隐情都在这里被一层层揭开。而真相大白之际,元凶的终极目标却让人瞠目结舌。以历史事实为依据,辅以个人的大胆想象与演绎,结局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一切尽在木青山的最新力作《神探狄仁杰之玄武魅影》
  • 卿卿离殇,悠悠彼心

    卿卿离殇,悠悠彼心

    多年后,他乡异地,再次登录那个邮箱,再次看到那封邮件,终于鼓起勇气点开,却意外的想笑,"尉卿卿,等我回来!"
热门推荐
  • 总裁的枕边小女人

    总裁的枕边小女人

    偷拍不成反而惹上了某个混蛋,因为生气砸了他家N多东西,杯具的成了他的女人……“乖啦,我会负责的……”席少卿紧搂着她,低声的在她耳边低语着。某丫崩溃:啊啊,谁要他负责啊?她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 孤寂神狱

    孤寂神狱

    吾等生于圣火,逝于虚空,堕于人间。——《启示录》这是人间的盛世,众神逝于虚空,从神国堕入人间;这是世界的末路,撒旦被封印于火湖,却消失不见;这是少年的殊途,从平凡的人间到辉煌的神国,无关神明与凡人或者是魔鬼。直到那一天,魔鬼伴着凄厉的圣歌,从少年的身上重生。通俗版简介:被三无美少女绑架了怎么办!在线等,不太急……作者和另一个基友作者的QQ群:475749910。
  • 说书人倒反隋唐

    说书人倒反隋唐

    少年说书人,在现代坚守着早已没落的评书,拜师“净街王”,长袍马褂,醒木纸扇,讲古批今,不意间南柯一梦,倒反隋唐,掌中九转盘龙亮银枪,胯下千里银河一点红,英雄义气,美人柔情
  • 惊世悬案

    惊世悬案

    大脑真是一个可怕的器官,它能够主宰一个人的一切,特别是记忆,有些记忆是你所经历过,但又无法释怀,在现实面前你才知道,这个社会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是一名刑警,无意间发现了一本绝密档案,于是一切随之而来…
  • 站在时光里等你

    站在时光里等你

    你看见天上的云吗?”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却缠着她回答,她说:“瞎子才看不见。”他又问:“那你能让它不要动吗?”她摇头,说:“不能。”他勾起唇角邪邪一笑,说:“那你就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 梦中重生的诉求

    梦中重生的诉求

    梦中,袁语重生回到了初二,一切的刚刚开始,14岁的年纪,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袁语在梦中十年,经历了与现实不一样的十年,不一样的人生,梦醒过后,了过无痕,虽有遗憾,但在梦中实现了不是吗?
  • 青彦决

    青彦决

    我倾尽毕生之力,没想到却回来这样一个结果!此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当寻回尔等,虽九死其犹未悔!
  • 元始之纪

    元始之纪

    谁也不知道元始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有的,元始大陆这个名字,自语言诞生起便有了。元始旧纪,人魔妖共存,大陆以人主导,直至“灾变日”到来,魔族实力大涨,大举搭发动战争,最终以魔收妖,人北退筑四关收尾。林艮,小桑村人士,因为种种缘故加入四关设立的猎魔学院,成为元始大陆的修炼者。震惊!慢更如狗的小说作者是职高生!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知道…
  • 梁晓声文集·长篇小说17

    梁晓声文集·长篇小说17

    梁晓声先生以直面现实的态度进行深邃的哲学思考和精致的文学创作,在这些作品中,他真诚而又爱憎分明地记述历史,深入剖析复杂多变的社会问题,其中渗透了社会历史的变迁、风俗人情的移易、人性心灵的内省。他的作品因此被称为“史性与诗性的综合体”,承载着重要的文学价值、史学价值和收藏价值。
  • 2017年上海精神文明发展报告(谷臻小简·AI导读版)

    2017年上海精神文明发展报告(谷臻小简·AI导读版)

    集中反映了上海文化教育、城市文明、道德培育、社区建设、基础党建、先进人物和英模宣传等多方面的新发展成就和一线生动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