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黎的心砰砰直跳，右侧倒车镜里背着包的高大身影很快就在镜子里消失了，但是她的心跳却始终平复不下来。
脑子里都是章浩涵的笑脸，无辜的笑、轻松的笑、狡黠的笑……出现在那张与高中时候更显成熟和俊朗的脸庞上，是无法不让人心跳加速的。他一向是能很自然露出笑容的角色，殊不知每一个轻易的微笑，对于覃黎都像是投下致命勾引的药丸，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轻易忽视。
直到洗完澡，吹完头发，躺在酒店松松软软的被子里，她的脑海里还是今晚发生的种种，以及在西川发生的那一点点故事。
拢共，和他重新相遇以后，也只相处了两个，状况频出的夜晚而已。不管是她或者是他，大概都是单身许久的成年人，彼此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
她做梦了，梦到了高中时候的文娆。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素面朝天的脸上却是细细的柳叶眉和天生嫣红的花瓣一样的嘴唇。覃黎经常侧头望着看小说或者做题目的文娆，她看着文娆的侧脸，觉得自己如果是男孩子，怎么会不喜欢文娆呢，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副画一样。也难怪文娆的外号叫做“妖妖”。
章浩涵总和丁阳一起从走廊北边走过来，停在后窗。课间和放学，只要覃黎歪头的时候，不管是发呆，还是如何，总能看到和丁阳告别的章浩涵，一个人靠在栏杆上的章浩涵，亦或者是正在和别的路过同学打趣，有时候是拿着练习册讨论题目的他。偶尔正好他在看文娆，和同桌的覃黎对上视线的时候，会点头示意，或者笑一下。
他那时候一直是很和煦的男生，这份温柔在学校里是独一份的。比他长得帅，成绩好的男生不是没有，但都是清贵高冷的存在。能够耐心给大家讲题，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只有他一个。况且这种亲近是高明的，他的亲近能给人以平等和真实感。
覃黎原以为可以看透章浩瀚，他的性格一方面是来自于他自己的自知，他自知自己帅气也善于学习，知道自己人气很高却没有自恋，用受欢迎来融入圈子，另一方面源于他的教养和善良，他的微笑里不曾有半点虚伪，照顾人方面也真的很会。因为这份掌控使得他游刃有余，他把一切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但是这不排除章浩涵有拿捏不好的事情。
妖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送了妖妖一个漂亮的盒子，让她待会打开。
妖妖打开盒子，是一个长相奇怪，充满凸点的橙红色果实。果皮看起来就又硬又厚，像是恶魔的盔甲。盒子里还有个写着“奇葩果”的宣传小册。
“我是真的觉得，她是我生命里独一无二，才想送她这个的。”
那天妖妖没等他放学就独自走了，覃黎好气没好笑地问他为什么给妖妖送这么个果子，章浩涵就是这么挠头回答的。
即便是他这样的人气男孩，在十八岁的时候也会经历恋爱中的直男翻车现场。
妖妖和章浩涵是彼此的初恋。
高三的春天，他们俩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覃黎再清楚不过，妖妖迷恋上了别的男孩子。
哪怕章浩瀚的温柔曾经让她那样心动。
她确实是这样果敢又直截的漂亮女孩。
感情的世界在她眼里黑白分明。
“我知道那个陈燃在追你。你喜欢程燃吗？”章浩瀚趴在他们分手时候同样倚着的那片栏杆上，事实上表白也是在这片栏杆边上。环校河的河水被三月的微风微微吹皱，覃黎的短发也被撩动了。她拧了拧眉头，没有说话，抱着盒子的手腾出来一只拢了下头发。
那是让人极少见过的，他的慵懒模样，章浩瀚似乎没有把分手看得多么深重，“你想赢过妖妖吗？”
覃黎上翻了眼神，定定地望着章浩瀚，把胸前的盒子往他那一推，“妖妖还给你的东西，你收好。”
“你知道吗，她不能得偿所愿。她赢不了你。”章浩瀚戏谑地一笑，伸手接过了盒子。
“你可是她的好跟班。连男生也会让吗？”
覃黎醒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环校河边的场面，那是分手以后替妖妖还礼物，也是覃黎原本和他最后的交集。章浩瀚在那一天的气场远不同于以往。他那时的眼神里既有欣赏，也有嘲讽。
他看穿了覃黎，但是覃黎却发现自己没能真正看懂他。
凌晨六点，她滑开微信，是昨晚章浩涵的留言，她叹了口气。哪怕觉得章浩涵这一切的反常的理由呼之欲出，她依然不敢轻易去接受这样的答案，甚至想都不敢想。
她和章浩涵高中时也只是点头之交，现在未免有些，走得太近了，近得过火。
和文娆有关的男人，她不想再陷进去一次了。
可惜世事难料。
酒店下一夜的房间全都订满了。和章浩瀚相处的日子酒店业生意怎么就这么好呢？
覃黎办好了退房手续，询问前台能不能做行李托管业务，前台微笑着拒绝了她。她礼貌地回复了个笑容，转身拖着行李走出了酒店大厅，让门童把行李放到了刚叫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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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章同学！”
覃黎费劲心思挤出最真诚的笑容，把早餐举到开门的章浩涵面前。
他昨晚发微信说让自己一大早送早餐，美其名曰“照顾病人”。
“我给你买了你家楼下的鲜虾馄饨、蟹黄小笼和现磨杏仁豆浆，都是早餐里面的标配了！”覃黎感觉自己的脸笑得的有点僵，苹果肌都有点发疼，“看在给你早餐消费升级的份上，能不能把我的行李寄放到晚上。”
章浩涵翻了一个白眼：“进来吧。”
“嘿嘿，你人最好了，早餐放哪。”
“欸，你别乱发卡啊，放餐桌上就行，厨房有餐具你自己拿。”
“好嘞，我不是发卡，我陈述事实。高中不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看着像好人”
“别贫了，你先坐，我去洗漱。”
覃黎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家瞎转悠，坐在餐桌边回复消息轰炸的倩雯，和倩雯拌上了嘴。
“搞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章浩涵洗漱完出来瞧着抱着手机傻笑的覃黎，感觉像个傻子。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衬得人清冷了几分，虽然他在笑，但是没来由得和环校湖边戏谑的笑脸叠在一起，覃黎看着一怔神。
她摇摇头扣住手机，“和闺蜜聊天，快冷了，赶紧吃吧。”
“哦，你的行李怎么拖出来了，你要露宿街头了？”
“我住的雅顿，单位订房订到周六中午，我明天的车票，想续订一晚上，早上办续房，结果后面都约满了。”覃黎撅起了小嘴，“早上来不及，我就先退房提着行李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