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手机靠在床沿上看着陈文给我的微信,抬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烦恼一下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纷沓而至的烦恼,当真是躲到哪里也是躲不完的。只能去面对,捂住心中下定决心这几天回花城跟过去做个了断,和阿洛离婚。
当我跟家人说回花城时,妈妈和哥哥是极力反对的,他们让我春节过后再去花城也不迟,更何况还怀孕。
而我挚意要去,最后妈妈没办法退了一步说:“怀孕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妇检,你今天就去医院,只要医生说你这样的身体可以坐飞机,我就不反对你去花城。”
说完给施凡打了通电话,让他来接我去医院。妈妈口口声声说不会给我压力,但她的每个行为都压地我喘不气来。
不到半小时,施凡就出现在我家,他黯淡的眼神在看见我的那一刻骤然明亮起来,接过我手中的包包,我们一前一后出了家门。坐进车里他专心地开着车,而我盯着窗外看,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妇产科,施凡像所有的丈夫一样,怀着喜悦的心情帮我挂号,陪我抽血拿化验单做超。
做超医生告诉我是双胞胎时,我心下有一刻的惶然却也是开心的。立马发微信告诉了陈文,他第二天才回复了我。施凡看着超检验报告略略沉思后,神情由惘然转为喜色说:“真好,他竟如此幸运。”
我微微点了点头说:“我刚刚告诉他,他在英国一定开心坏了。”说完抚摸着小腹。
“还真是你们。”不远处走了一位非常面熟的女医生,近看原来是赵凤希,我和施凡惊讶地看着她。以至于她不好意思满脸通红地说:“用的着那么惊讶吗?十年没见而已,你们依旧如此。”说完接过施凡手中的报告,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终于相信了爱情,现在的人不管是哪个明星离婚就说不再相信爱情,而我每每都跟自己说只要林印美跟施凡在一起我永远都相信爱情。”说完用那张报告单拍了一下施凡说:“厉害啊,一下就怀了俩,你要好好地对阿美,女人怀孕有诸多不便,更何况是双胞胎。上天对你们真好。”
我和施凡面面相觊,心想大部分的同学都知道我和施凡的事,为什么赵凤希什么都不知道,我刚要开口:“凤希,其实我”
施凡把话抢了过去:“你不是去读金融吗?怎么这会儿当起医生了?”
赵凤希欢喜地说:“没想到,你还记的我当初跟你说的志愿,哎,填志愿时看到金融类的大学都在我们省附近,我不想看到你俩。所以闭眼填了最北端的一所医学院,我去年刚刚毕业,今年才回来。同学我是一个都没联系,但我还是隐隐约约知道施凡去了英国。还以为你俩黄了呢!”说完拍了一下嘴巴接着说:“看我这个嘴巴,你俩不是好好地在我面前吗,施凡我真心祝福你俩。”说完给了我一个拥抱,微笑着看我们说:“我还有一个手术要做,下次你们产检时有空来十五楼的骨外科找我。”
说完如一阵风走了,我才晃回了神。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赵凤希,而她对我们一无所知。我低着头说:“施凡,其实我们应该告诉她,看她的眼神对你依旧不能忘怀。我这就去跟她拿电话号码,你们可以试着联系看看。”
施凡拉住我的手说:“我的心已经被你住满了,哪还有地可以给别人。”说完拿起所有的报告单,一张一张地看。而我心中如重重地受了一击,心中感叹如果施凡不出国,或许我俩就像凤希所说的那样:在一起。然而“如果”“或许”只是假设,现实的人生没有那两个词。
这次来医院,我特意挂了心脑血管的号,通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告诉我心脏没任何问题。但我一想到上次那位郑医生说的话:最好不要怀孕。所以隐隐感到不安。想尽快去花城让郑医生把脉,有问题尽早发现。
下定了决心,我微笑地看着施凡说:“医生说我一切都好,所以你等下见到妈妈请跟她说我可以去花城。”
施凡蹙眉说:“刚才妇产科的医生虽然没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这里离花城那么远。医生也建议坐高铁远行,你看高铁也得要10小时,你定会受不了的。你还是等春节过后再去吧,如果你非要去,我陪你去。”
我生生打断他说:“施凡,我要去花城见宝宝的父亲,你跟着我做什么呢?”
施凡神色痛苦万分,我心软了下来说:“我和阿洛之间的事情会处理清楚的,有你在反而会让我有理说不清,无论如何我和他是走到了尽头。你不用担心我,我要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跟阿洛离婚,这样小树的抚养权就是我的,如果让他知道了我怀孕,他定会跟我争抚养权的。”一想到小树,泪水不自觉地住下流。泪流下的那一刻觉得我和阿洛只剩下算计。
施凡从包包拿出纸巾递给我说:“我最怕的就是你的泪水,你一流泪我就会自责,为什么我不能让你的人生只有欢笑。阿美我答应你,回家后我会跟阿姨说你可以坐高铁去花城。”他长长叹了口气,默然也恻然。
我试去眼角的泪水,会心一笑说:“谢谢你。”深深觉得温暧和感激。施凡对我的情意我这一生是无法回报于他了,只能默默地祝福他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回到家,我感觉很累所以到房间休息,施凡坐在沙发上拿着所有的报告单跟妈妈说我的情况。
等我睡了一觉出来时,施凡已经走了,妈妈端了一碗淮山羮轻声说:“这淮山羮养胃,助消化,多吃点才有力气去花城。”
一听,就知道施凡肯定做了不少妈妈的工作,我欢喜地接过淮山羮,大口大口地吃着。
妈妈怅惘地看着客厅的蝴蝶兰说:“我也记不清多少年了,我们家的蝴蝶兰都是施凡送的。我们全家人的生日他都记着,每个生日都会送礼物,从你们十八岁起,我就把他当女婿看待。谁知大学一毕业你就跟了阿洛,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不甘。但看着阿洛对你的好,也随着小树的出生我才慢慢释然,虽然你嫁人了,但施凡一回国对我们还如以前那般好。我恨不得再有一女儿可以嫁给他,我到处托人给施凡找对象,施凡每次都说“阿姨,我的心已被她填满,恐怕再也容不下别人。”阿美你可知道施凡对你的心。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你不去爱,家印一直跟我讲不要给你压力,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婚姻破裂,而施凡却爱不得。所以我打算你跟阿洛离婚后,就让施凡娶你。”
我一惊,碗从我手中滑落,眼泪如同滂沱大雨,妈妈搂住我的肩膀说:“想要留住孩子就跟施凡结婚,如果不结婚明天就去打掉孩子,两条路只能选一样。”
我极力忍住哭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妈你不是不会给我压力吗,为什么今天如此地强迫我。”
妈妈两眼含泪看着我说:“今昔非比,你刚怀孕时,我们都不能肯定施凡到底会做出怎样的行为来,但经过这几天来的种种,才发现施凡是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人。现在的你容不得自己决定,再说这个决定是我和你爷爷奶奶爸爸哥嫂一起决定的,在这个时候不强迫你做决定,以后你会后悔的。有时我再想如果当初全家忍心拆散你和阿洛,这些年你也不用过得那么艰辛。现在你会怪我们残忍,过些时日,你就会感谢我们替你做的这个决定。”
我靠在沙发上,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我想告诉妈妈我和陈文的故事,可是我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拼命地摇头。妈妈抱住我的头说:“阿美啊,这世上唯一能给你幸福的人只有施凡,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品性善良,小树和这未出世的宝宝他定会视如己出,决不会亏待你们的。这样的人你上哪儿找去?”
说完拿了纸巾擦干了眼泪,也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水。哥嫂带着哲野和小树回家,我慌张地从地板站了起来,接过小树的书包,勉强地挤出笑容说:“我的小树回家了,今天在幼儿园学到了什么呢?”
小树牵着我的手说:“妈妈你和姥姥是不是哭了,你们的眼睛肿肿的,我帮你们吹吹就好了。”
我蹲了下去,小树轻轻地吹着,仿佛春风般暖暖的直达心尖,我抱住了小树,极力克制住心中的那股悲伤。
吃过晚饭,哥哥帮我订了后天早上去花城的高铁,当我把离婚协议的电子文档发给阿洛时,他给了我电话,电话里他求着我说:“阿美,可不可以不要离婚,一切等爸爸回家再做决定。”
我冷冷地回他:“不离婚,你妈妈怎会善罢甘休?何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如果有人告你重婚怎么办?”
我的一连串发问让阿洛沉默良久,“阿美,怎么办?怎么办?”
我拭去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唯一能做就是离婚,我成全你们,娶了何春你就是你妈妈的乖儿子。”
阿洛颤声:“那你和小树怎么办?阿美你是知道的,我跟何春都是妈妈一手造成的。”
我打断:“难道你和何春上床也是你妈妈逼着你的,阿洛多说无益,我明天到花城,后天八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吧。”说完挂掉了电话,斜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着我和阿洛从相识相知过去的种种,纵容眼泪在我脸上肆意地流着。我和阿洛中间隔着婆婆何春现在又多了陈文。一想到这我用力摧打着枕头,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样对我。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是哥哥叫醒了我,他一边用热毛巾擦去我的眼痕一边说:“阿美,不要怪我们心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妈妈一早就告诉了所有的亲戚,你和施凡即将结婚。你腹中宝宝的父亲是施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