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尸体飞过,落到沐曦的身前,擦出长长的沟壑。她稚嫩的小脸上神色尽失,抱紧手中的娃娃。
一道又一道,像扔沙包一样飞过空中,落在各个角落。
那是入侵村子的歹人们,他们已经死了,被人用极其惨烈的手法震断内脏,极为痛苦的死去。每个人的面色上都残留着狰狞的表情,因为内脏崩碎的痛苦没有人能忍受。
远处走来一个带着兜帽的人,浑身被漆黑的长袍所笼罩,不露一丝一毫在外面。
沐曦与他对视,那面具上的猩红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明一暗,让她心生恐惧,小脸上的害怕是不能掩盖的。
一人一鬼,就这样相遇了。
那兜帽之人转身离开,沐曦鼓足勇气跟上去,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人忽然不见了,沐曦瞪大眼睛,扭头寻找他的踪迹。
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沐曦浑身机灵了一下,她想起妈妈说的,走在森林里,如果有人拍你的肩膀,不要回头,因为那可能是狼,等你回头就咬断你的喉咙。
她害怕的快要哭出来,于是咬紧了嘴唇,一动不动的站着。
肩膀上的触感不变,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她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叹息。
那袭黑袍从背后走到她身前,沐曦在一闪而过的亮光中看见了,那收回袍子下的骨爪。
像是死人的爪子。
她抬头望着那张面具,诡异的图案和猩红让她畏惧,但她没有退缩,而是直直的盯着他看。
面具被拿下,露出一个骷髅头,他张开嘴,口吐人言,
“你要跟我走吗,小姑娘?”
……
这是两人的相遇,也是沐曦命运的转折点,那个骷髅人把她带回了云雨宗,好生照料。
她从小在云雨宗长大,血海深仇让她发奋练习,而对李逍遥的恩情她一直渴望报答。她想要进入内门,但李逍遥一直给予阻拦。
直到十年前,她在内门前长跪三年,跪废了两双腿,李逍遥才终于允许她进入内门。
她才发现,李逍遥原来是个剑眉星目的青年。
女有情,男却未必有意,李逍遥要了她的身子,便离开云雨宗,外出游历。
这就是七年前的故事。
……
怎么会想起这些呢?
沐曦残存的意识渐渐消散,她缓缓地下沉,嘴中已经不再吐出泡泡,眼睛望着水面,好像还在期盼谁来救她。
巨大地破水声传来,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两个注定要死死纠缠的人,再一次的,相遇了!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那温暖一如既往,好像握住就没有松开过。
你还是来救我了啊,在最终意识消失之前,她这样想到。
……
李逍遥把沐曦抱上船,坐下喘口气。
他们在日月湖中,头顶就是巨大的通天峰,底部巨大的浮空阵晶石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在其下而观之,震撼感增加了不是一星半点。
二百三十二年前,李逍遥究竟是怎样才能让这么大的山峰高高浮起,并一直悬停了整整二百三十二年呢。
云雨宗宗主的实力,一句深不可测已经无法形容了。
他把沐曦抱在怀里,她的身上湿透了,受伤流出的血混着水,给她增添了格外的柔弱和妩媚。这个在他七年前出走后撑起云雨宗大梁的女子,也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
李逍遥笑了笑,运用灵力,瞬间治好了她的伤,蒸发了两人身上的水迹。
水雾散去,沐曦慢慢睁开眼,男子就坐在一边饮酒,如同七年前一样。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混蛋,终于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沐曦慢慢的坐起来,盯着李逍遥看,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把酒壶递过去,“要不要来一口?”
沐曦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李逍遥愣了一下,随即伸展双臂,将沐曦更紧密的抱紧。他闻到她头上的香气,淡淡的花香。
他记得沐曦从小就喜欢花,有时候会用灵力自酿花蜜,做成小瓶的香水,云雨宗的其他弟子都很喜欢。
“真香。”他说,沐曦的脸红了,她以为李逍遥是在说她的体香,那种香味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闻到。
“我很想你。”
“嗯,我知道。”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李逍遥把她扶起来,吻上了她的唇。时隔七年,那唇依然瑰丽鲜艳,触之生味。
……
云雨宗下,日月湖上。
战斗还在继续。
紫雷龟被激怒了,一道接一道的紫电神威吐出,以压顶之势封死了柳芷晴的各个角落,让她无从躲避。
也不用躲避。
她身形未动,而意念先至。
周遭的气流暴起,细小的风流将雷电撕扯,把紫雷龟全力的一击分散成数道,大大削弱了雷电的威力。
没有一道雷电近的了柳芷晴的身,而她甚至一动不动,风流自动将危机化解。
这就是云雨宗大师姐的实力,号称留光大陆风位第一人!
仅仅凭借风,就足以挡下一切攻击,无处不在的风流会将任何攻击化成粉末,即使是纯粹的灵力对轰,也要高出她三四十级才能做到。
紫雷龟的四阶八级固然是留光大陆罕见的等级,但柳芷晴……可是五阶三级啊!
她抬手,那柄插在地上的剑倒飞而来,稳稳地停在她面前,任由她握住,柳芷晴把剑举过头顶。
海量的灵力汇聚在她的剑上,化成一道巨大的剑岚,周遭还有无数的风流跟进,像是龙卷风中的暴风眼!
紫雷龟感受到了威胁,它表面的角质层裂开一道道的细纹,散发出紫色的光芒。
雷龟因雷丹而生,遭雷丹之苦,也享雷丹之福。
其身,也显雷电之形!
耀眼的电光掩盖了紫雷龟本身的黝黑,让它看上去如同光之心——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想必之下,那个在太阳底下,举剑挺立的人,竟是如此的渺小,且让人产生卑微的感觉,心里不自觉的产生后退的想法。
人怎能与日争辉?只不过是愚蠢的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