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若见礼七自傅青禾喊出了权哥哥之后便一直抿着唇,心下不仅叹了口气。礼七这深沉的性子,再加之傅青禾又是那样的跳脱,这两人怕是还有好长一段路走。
"礼七,你也歇息会吧,奔波了几日了。"
"不了,没有得到已经成功的消息,我心中不安。"
礼七坚持,李安若也没再说话。毕竟,她也很担心。那计划是她同阿权提出来的,这其中的凶险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终于等到了中午,亦怀城中传来消息,敌军入城始终与我军僵持。
李安若坐不住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着神色同样沉重的礼七道:"我要去亦怀城,马上。"
礼七何尝不想去,但是王爷吩咐过,他不能离开王妃半步,他要留在王妃身边保护王妃。
"王妃,您不能去。王爷说过,今日,你只需在营中等消息。"
李安若顾不了其他,急急得地说:"礼七,我知道你是奉命保护我。可如今,亦怀城情况有变,你知道这其中的凶险,那药粉是我配的,若敌军中也要擅长药理的人,并提前做好了准备,那我们便是在算计中被算计了。若是如此,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礼七心头一震,若是他们真的被算计了,那么亦怀城很可能会被屠城,王爷也会死。不管王爷是否从城败这一战中逃出。
李安若见礼七又些动摇,再接再厉:"之前为了谨慎起见,我手里还提前配了另一味药粉的。若你现在带我去,或许还有机会!"
礼七是阿权的人,自然心心都是向着阿权的。她纵然有武功在身,没有人保护着前去,她大概还没进城,就会因杀敌脱力而被生擒。
敌军既然有能力进城却还可以与我军僵持,那只能证明军营中有奸细。她是七王妃的这一身份,自然敌方也是知道的,擒住敌方将领的妻子,好好地侮辱一番,顺便震下士气,绿水国的人大概不会放弃这样的一个机会。
礼七很明白这计策便是王妃对王爷提出的,这是一举拿下的做法,一旦成了,不出一月他们便可班师回京,远远缩短了预期的战期。
眼下却出了这样的差错,他不敢拿王爷的性命做赌注。
"王妃,您要答应我不能冒险,一切以安全为第一!"
李安若知道,礼七已经做了很多的退步了,自然不会再为难他,干脆应下:"好,我答应你。"
"我也要去!!!"
要不是傅青禾突然出声,李安若还真忘了还有她。
李安若没有犹豫分毫:"你不能去,亦怀城中如今太乱,我怕我和礼七顾不到你。今日,你便回凤城去。"
傅青禾不甘心,她是断断不肯回去的。要不是为了留在这里,她做甚要每日昏昏欲睡地跟着李安若学医,看医书?
可是眼下她不敢再耍小性子,如今亦怀城大乱,搞不好这里的千万士兵也会被连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害人。
"好。"
李安若和礼七听见她应下,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如今的情况,傅青禾还是先回凤城是最好的。
于是乎,礼七马上便派了人将傅青禾护送回凤城。自己则打算同李安若一起去亦怀城。
李安若深深地看了一眼礼七,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军中有奸细!那计划本该天衣无缝,那敌军不踩陷阱便罢,踩了又没掉进去,只怕我们的计划早就在不注意中被传到了敌军的耳中。"
礼七双眼猩红,军中管理向来异常严格,竟然也出现了奸细,还将王爷推上了这样的风口浪尖,他必定要好好地整治一番了。
礼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我明白。"
他的命是王爷救的,他的今日是王爷给的,不能允许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害了王爷。
礼七轻吹了个口哨,不出半餉便有两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礼七低声吩咐好之后便护着李安若赶往亦怀城。
待到刚赶到亦怀城中时,守在缺口处的士兵已经急红了眼,奈何将军未了令,他们自然不敢动。
一将士兵见到李安若,目露不解,却不敢多问。
一个女子在这种情况入城,能做什么?能有什么用?
李安若才不管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要站到阿权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这些困境。
登上城门时,城中被围起来的敌军士气虽然没有大震,却也没有完全消沉下去,见到一袭暗色劲衣用披着翻飞的披风的人时,那为首的将领对着李安若挑了挑眉,吹了口哨。
那样子是那样的轻佻,低下的士兵见有女子,便跟着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李安若可以明显感觉到一双大手将她拉到了身后,他周身散发出令人发颤的寒气来。
敌军将对方将领如此护着那个城墙上的女人,当即便挑了挑眉道:"同我们耗着,你们也逃不过破城的结果。不如,将这美人~"
"噗呲~"
一只利箭划过,直直插入了出言不逊的将领喉中。
顺着鲜红的血液流出,那将领瞪着双眼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低下的那些士兵也因这一箭,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见到那些士兵被震慑,不敢再说出污言秽语来,刘权才伸出一只早已龟裂粗糙的手牵住了身后的人微凉的手,而后将她牵到自己的身边来,与自己并肩而立。
城墙上的男人苍白龟裂的唇微动,沙哑清冷的声音响彻城中:"归顺,抑或是死。你们可以选择!"
一名身穿盔甲的士兵冷哼,仰着头道:"哼,和我们耗时间?我们耗得起!"
李安若知道此人是敌军中的副将,那士兵盔帽上的是蓝色璎珞,红色为一等大将领,蓝色为二等副将。
李安若深深地看了刘权一眼,原本她想的是将敌军引入城中再顺着风向撒下她特制的迷药,必定让这些士兵全部被生抓,那么这次战役便能结束在硝烟初起时。可惜,不知何处出了差错,这些士兵并没有昏迷,反倒是好好地在城中。
刘权不敢妄动,城中的百姓被带到了城西,而他们围着敌军的是城东。两边有守军,为的是确保百姓安全。
城乱之起是因敌军混入了城,他怕还有混在其中的人没有抓到。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动手,因为他不敢拿百姓的命来赌,那是活生生的性命。
李安若从怀中掏出两包包的颇好的纸包来。一包体积颇小,一包体积则颇大。
这是她在这些天和傅青禾一起看医书时琢磨出来的。若不是为了这小包的药粉,她也无需拉着傅青禾看了这么久的书。
阿权和她讲亦怀城中的情况时,她觉得此次亦怀城定会将战事延长。亦怀城中百姓不能走,敌军却虎视眈眈,他们唯有守城这一计。
她以为只要将敌军引入城,生擒了敌军再给敌军来个致命一击便可以结束这场战事。如今看来,确却是不能了。
那迷药没有效是因为敌军早有准备,可这包药粉确实她新研发出来的,敌军就算想要抵抗也无力而抵抗。
李安若在刘权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带着礼七匆匆而去,刘权则如往日那样站在城墙上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不止城内,城外他依旧可以看得到,看得清。
你若是问他为何敢留在亦怀城,让军营中没有主心骨?他定会笑,他的两支北军,便可踏平绿水国。若不是不想生灵涂炭,他定然不会这样步步策划。
直到下午,李安若和礼七才又匆匆回到了城墙上,这一次却是带着刘权走了。
低下的敌军看得糊涂,莫非对方又要出什么谋略了?想及此,诺大的军队中,一不起眼的士兵对自己身边的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闪身消失在城西中。
是夜,这一夜,亦怀城中的人异常地安静。不似以往,总有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对着低下的士兵一顿乱骂。
城墙下的士兵亦是在这黑夜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地诡异,他们一个个面色潮红,精神却疲惫不堪。紧紧握着冰冷长刀的手也从有力便成了无力,渐渐地这些士兵呼吸急促,浑身无力发热。
其中一士兵额头渗着汗,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将军!我们似乎是中招了!"
被喊将军的人声音微沉,却有透露出几分疲惫来:"信引未回,并必定是因出了事。"
那士兵又道:"将军,我们还不动手吗?再不动手,我们就没有希望了?"
"动手?我们现在拿还拿得起刀,杀得了敌吗?"
果然,顺着那将军的话看去,众士兵纷纷跌坐在地上,神色痛苦。
"将军,发信号弹!不能再等了,亦怀城本就已经摇摇欲坠,要不是刘毅胆小怕事,我们也不至于落到此地步!"
士兵脸色难看,要不是大兴国的太子胆小怕事,害怕刘权手里的兵力,方首领也不至于要他们走这一遭,好拖着刘权的兵力,再耗损了他们的士气。
如今看来,他们却是已经要输了。
"确实不能再等了。两方合作,不就是图利吗?"
将领从怀中摸出一物来,轻轻一拉,"砰"地一声,在寂静的城中显得十分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