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钱眼的家伙，居然还要收入门费！好冷，这鬼天气，前面的人动作怎么不快点。”庞飞死死裹着皮袄伸头盼望，前方好像起了争执，一句赛一句大声。
“急赶慢赶总算赶到天烽谷了，结果进门还要收钱，幸亏临走时大哥塞给我些银两。”旁边有人插嘴道。
庞飞看他冷地直跺脚，笑了一声，羡慕道：“你大哥对你真好。”
“那是，我大哥对我的关心可不是吹的！我叫彭辉，秦国人，兄弟你呢？”
“我叫庞飞。”庞飞惊讶彭辉居然来自遥远的秦国，豪爽的汉子，叫人看了很容易升起好感，下意识问道：“从秦国千里迢迢来天烽谷参加入门试炼，很辛苦吧？”
“还行，”彭辉笑着缩了缩脖子，把身上的袄子又裹紧了一点。“就是冷，有点难熬。”
庞飞笑了笑。“习惯就好。”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从旁边走过，带起一阵冷风。
“嘶……真******冷！”彭辉皱眉抱怨，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爽道：“有人插队呢，怎么没个人管管？”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是异国人的缘故，底气比平时弱了很多，只敢小声咒骂。
庞飞没有接话，目光一直跟随着刚刚擦肩而过的少年。看其矫健的背影估摸着跟他一般年纪，身着一袭白色单衣，心中暗道：难道他不怕冷吗？只见少年在守山弟子面前顿住脚步，说了几句，像是在帮什么人说话，然后紧接着就看见有个人被守山弟子给打了。
随着少年转过身，庞飞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有点看呆了。这是男人？怎么生得比女人还美！然而却没有寻常小白脸的扭捏女气。
“唉，真不知道要排队排到什么时候。”彭辉再次跺了跺冻到麻木的脚，神情开始不耐烦，特别是在看到有人插队没人管之后。当他发现庞飞呆呆地愣在原地，好奇地顺着庞飞视线的方向伸头瞅了一眼，结果当场也看得半呆。
没一会工夫，白衣少年在两人的注视中，与一人并肩走进了里面的茶棚，渐行渐远。
“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长的这么美的男人，奇怪哈，我居然没有对小白脸生起厌恶的感觉，啧啧，真美！在大秦可看不到如此貌美的男人，大饱眼福。”
听到彭辉语无伦次的感叹，庞飞急忙道：“兄弟小声点，莫要让人给听见了。”
彭辉哦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小了些，神秘兮兮地打趣道：“兄弟，你喜欢他不？看你刚才眼睛都直了。”
庞飞的脸皮莫名一红，尴尬道：“彭兄真会开玩笑，他可是男人。”
彭辉立即作出‘我才不开玩笑’的姿态，嘴里啧啧有声。
“你们夏国我不清楚，但是在我们大秦，两个男人是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
庞飞的嘴巴张的有鹅蛋大，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真是奇闻，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按耐下心底的一股子不自在，就着好奇傻傻的问道：“两，两个男人怎么过日子？”
彭辉对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龇牙调笑道：“是个雏吧？尝过女人的滋味不？”
庞飞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脸皮燥红一片，羞恼万分。彭辉说话直接，冷不丁地问他这种问题，一时手足无措。
“难怪了，”彭辉了悟道。“不过我跟你说，在我们大秦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你上过一次男人，包准你不会再想女人，两种滋味是截然不同的。”
“你，你你你不要再说了，我喜欢的是女人！”庞飞实在受不了彭辉灌输给他的东西，还有秦国的风气未免太奇怪了，也太那什么了，两个男人怎么能做那种事？
生怕彭辉缠着他继续说这些话，连忙寻了个借口离开了。不过，彭辉的那句‘只要上过一次男人，包准你不会再想女人，两种滋味是截然不同的’始终在脑中盘旋不去，越想驱赶越是忍不住去想，最后燥得面红耳赤，真恨不得一头钻进雪窟窿里清醒一下脑子。
经过这一次，庞飞很害怕再次跟彭辉撞面，每次走路都很小心翼翼。跟着管事进了无字殿，第一件事先查看彭辉在不在附近，如果不在，心里面这才松口气。无字殿里人满为患，到处坐满了人，庞飞只好在靠后的位置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可是，当他无意中抬起头时，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曾在山门外惊鸿一瞥的少年，背影是何其的熟悉！心里顿时漏跳了一拍，脑海里莫名地响起了彭辉说过的话，脸皮立即烧得通红，羞恼之余尴尬地撇开了眼。忽觉右肩一沉，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真是巧哈，这么多人我们也能遇见！”
想都不用想，庞飞立即听出是彭辉的声音，心里暗道要遭。眼下正尴尬着呢，他一点都不想被彭辉瞧出倪端，只好四下躲着脸，万一被发现了，一番调笑肯定免不了。最重要的是，白衣少年就坐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万一被其听入耳中，闹出误会真的没法解释了。
“怎么了兄弟？”彭辉看庞飞各种躲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用力掰过庞飞的肩膀，想要查探。结果，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到不能再红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彭辉顿时就笑开了。“我还当你怎地了，脸怎么会这么红？”
“不要管我！”庞飞尴尬地无地自容，眼见躲也躲不了，避又避不开，立即起身作势要走。
彭辉眼疾手快，一把牢牢抓紧了庞飞的手臂，使了个眼色说道：“快坐下，周围有人看着呢。”
可不是，不过起身的工夫，已经有七八个人看过来了。庞飞心虚的厉害，总觉得那些眼神都带着猜疑，赶紧又坐下了，故意离彭辉远了些，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再次听到什么男人跟男人的破事。
彭辉好像没有一点觉悟，挪了一下屁股紧挨了过来，还出言关心道：“是不是受风寒了？”
庞飞直摇头，眼睛盯着地面上的一个点，嘴巴抿成一条线，打定主意不理会彭辉了。
“哦……我明白了。”彭辉拖了个长音，理解地拍了拍庞飞的肩头。“我就说你喜欢他了，还死活不承认，瞧，他就在坐在前面呢，要不要过去讨个近乎？”
“谁喜欢了？谁喜欢了？我特么喜欢的是女人！”庞飞激动了，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立即引来一票注视过来的目光，吓得他立即噤了声。下意识用眼角余光瞥向坐在前方十步开外的白衣少年，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但看到少年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头也没回，庞飞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莫名失落。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感到失落，很淡，只有一丝，如烟飘过。
“是是是，你喜欢的是女人，”彭辉笑着附和道。“不过，我也没说你不喜欢女人啊，是不？”
像是得到了一种肯定，庞飞稍显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脸上的红潮也消去了不少。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彭辉却说起更刺激的话来，直接动摇了他的三观。
“我发现你们夏国人很容易害羞，多正常的事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我们大秦像你这么大的，长得清秀貌美的男人，谁没跟男人睡过。”言语中虽有夸张的成分，事实上差不多却是如此，但也排除一些完全对男人生不起兴趣的。他认为这都是题外话，于是隐去不提。
彭辉说得清淡描写，可听在庞飞的耳中犹如被数万只妖兽呼啸着踩踏而过，震撼到无以复加。许久，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嘴里吐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你跟男人睡过吗？’。话刚一说出口，庞飞恨不得猛甩自己两个耳刮子，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为什么啊！
“有啊，虽然我长得不清秀，但也有人喜欢我这样的。”彭辉点头承认道，尔后龇牙一笑。
庞飞直接就傻眼了，还有点晕。他没想到彭辉居然会如此坦白，好像还引以为荣？有没有搞错？！渐渐的，他开始有了一丝好奇，于是小声问道：“是什么感觉？”
“除了爽还能有什么感觉？你问的话忒有意思。”彭辉好笑道。
“可是，这能和女人一样吗？不会很奇怪吗？不会感到恶心吗？”
彭辉摸着下巴认真考虑了一番，说道：“老实说，跟睡女人的感觉不一样，但也不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至于奇怪，我没觉得，因为大家都一样啊，所以恶心就更不会了，而且我们大秦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的需要’。话说回来，很多在外当佣兵的，去的都是地广人稀且没有女人的地方，而且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互相给牛子消消火是很有必要的，还能增进兄弟感情呢。”
庞飞再度傻眼了，坚挺的三观开始摇摇欲坠。此时此刻仿佛忘记了身在何地，连带着周遭人等好像都统统消失了，脑袋里完全变成一片空白。
为什么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的稀奇事，秦国人怎么都如此淡定？多么羞于启齿的事，彭辉怎么会说得如此坦然？忽然间，庞飞的脑海里乱成一团，乱到不能再乱，直至变成一锅浆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