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找茬惩办独孤青绮,还可以请来太后,祭出祖宗律法搪塞一二,毕竟执掌六宫是有这个权利的。
但谋害皇嗣,这罪名她可担不起!
在听墨香说,独孤青绮动了胎气之后,她心下抖了几抖,硬着头皮上前,勉力挤出微笑:“看绮儿这气色……”意味深长顿了顿,才又道,“依妾身之见,还是宣太医过来仔细给瞧瞧吧!”
独孤青绮那张脸,油红似白儿的,情况本来就不严重,召来太医,要是有眼色的,明白顺着别人搭好的杆子往上爬倒也罢了,可万一来了个迂腐的,怕是要称了娴妃的心,证明是他们小题大做。
墨香自然不会让娴妃得逞,他站出来,拉长了脸:“娴妃娘娘是在质疑我南岳‘鬼医圣手’的水平?”
鬼医圣手?
独孤青绮抬抬眼皮,投给墨香一个“你小子脸大如盆”的眼神。
墨香脸不红,心不跳,昂首挺胸,气势十足。
娴妃只在意轩辕洛的看法,她忙着向他解释道:“皇嗣安危,兹事体大,妾身没有质疑墨神医的意思,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御医院里汇聚众多顶级医者,其中有更为精通此道的,宣他们来给绮儿诊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墨香哧的一笑:“所谓的‘寸有所长’,就是那种连日子都算不明白的‘长’么?”
纸是包不住火的,淑妃怀得那个孩子有问题,娴妃也有些耳闻……
出了那种事,太医水平再高,怕眼下也没墨香值得信赖,毕竟那可是独孤青绮自己带来的人,对于轩辕洛来说,就是爱屋及乌。
娴妃还想再挣扎一下,可轩辕洛已经很不耐烦,唤人将娴妃和柔妃带了下去。
等闲杂人等清理干净,墨香面对独孤青绮,面色严肃道:“我刚刚说过的话,并不是在唬你,望你日后还是多仔细着点自己的身子。”
独孤青绮点点头:“青儿记下了——墨~嬷~嬷。”
墨香蹙眉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站起身,“我下去给你熬药。”对轩辕洛施个礼就往外走,途经秋子身侧时,又道,“听说你受伤了,跟我来,我给你瞧瞧。”
秋子站着没动。
墨香气道:“受伤不治,问题严重了,还怎么保护你家主子?”
独孤青绮也出了声:“秋子你跟着墨香去吧,这里有洛郎在,你不必担心。”
秋子这才应诺,然后跟着墨香走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轩辕洛和独孤青绮二人后,独孤青绮到底问出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两个?”
轩辕洛脱靴上榻,倚坐在床边,伸手将独孤青绮拥入怀抱:“从前我觉得,反正宫里空空荡荡的,多养那么几个闲人也无所谓,但自从有了你之后,越发觉得宫里地方也不是那么大了。”
独孤青绮将轩辕洛冠冕上的朱紘缠绕在自己手指间,笑道:“你是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
轩辕洛正色道:“我是实话实说。”
独孤青绮在他胸前轻点了一下头:“相信你了。”
轩辕洛:“其实阮淑慧出事时,我就想过要把她们一起送出宫。”
想想娴妃今天的举动,独孤青绮:“怕是她们不肯走。”
“寻死觅活,闹腾得厉害。”轩辕洛叹道,“一方面,她们当时并无过错;再方面,当时宫里宫外全都在盯着你,处置她们,只会又让你摊上个不能容人的罪名。”
独孤青绮仰头去看轩辕洛:“我桃花娘子才不在意那些虚名。”自嘲地笑笑,“倘若在意那些,桃浦还能有我的立身之地么?”
听了这话,轩辕洛感觉心脏一阵揪痛,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本是南岳大公主,却在小小年纪,经历父走母亡,又被信任的人卖入妓院,倘若被虚名所累,别说长成如今这光灿夺目的模样,怕是连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万幸,他的青儿恣意潇洒,并不把旧时的坎坷挂在嘴上,他也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何况,对方还是他的挚爱。
“我原本想着,她们像过去那样安分守己,也便由她们去了。”轩辕洛皱起眉头,“可如今看来,随便哪个一挑唆,她们就颠颠咬钩,犯蠢使坏,扰了宫内清净,是留不得了。”
“但娴妃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应该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才能让她心服口服。”独孤青绮松开绕指的朱紘,展臂环抱轩辕洛的蜂腰,轻笑道,“揪出幕后黑手,一网打尽,不然你惩处了娴妃和柔妃,回头那黑手再给你按个‘色令智昏’的骂名。”
轩辕洛轻笑出声,缓缓低下头,在独孤青绮额角印下一吻,贴着她道:“你是‘祸国妖后’,我是‘好色昏君’,我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独孤青绮抬手推开轩辕洛的脑袋:“去,跟你说正经的呢!”敛起嘴角的嬉笑,“你那宣王弟弟应该进宫了。”
轩辕洛:“应该?”
“之前在御花园,有个穿着织锦袍的家伙藏身在草木深处看戏。”独孤青绮笑了一声,“在这宫里头,除去宣王爷之外,还有几个敢那么干的?”
轩辕洛附和:“此话有理。”
“要是没什么事,宣王爷不太可能偷偷入宫,所以我感觉,他大概是听到了风声,或者了解到什么。”
轩辕洛沉吟片刻,道:“要当真是他,这会儿应该还没出宫,我去会会他。”边说边起身下榻。
独孤青绮也跟着起来,帮轩辕洛整理衣冠。
轩辕洛絮絮叨叨地叮嘱独孤青绮好好躺着,转身之前,又在她脸颊印下一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轩辕洛迈出芙蓉阁,一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轩辕珩。
轩辕珩脸上噙着惯常的微笑,躬身施礼:“臣弟参见皇兄。”
轩辕洛这会儿对轩辕珩还没什么好脸色,一挥袖摆:“免礼。”
“皇嫂可还安好?”轩辕珩紧接着又问。
一听这话,轩辕洛就来气:“你皇嫂身体状况不好,方才在御花园里,不开眼的奴才闹成一团,你居然躲在旁边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