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珩面不改色,慢条斯理道:“皇兄,你这就叫关心则乱!”
轩辕洛斜眼看着自己的胞弟,满脑子都是“就因为这厮,青儿现在不是他的皇后了”,居然还没事人一样,跑来跟他嬉皮笑脸?
真是需要十二分克制,才能按捺下上去削他的冲动。
见轩辕洛也不接茬,只冷冷地盯着他,并隐隐露出欲杀之而后快的目光,轩辕珩抬手摸摸鼻尖:“好吧,臣弟的意思是,皇嫂是何等慧黠,倘若没有自保的把握,怎么可能主动去那蹚浑水?”
轩辕洛眉峰拢起来:“你没听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臣弟冒着暴露的危险,藏在一旦生变,可以马上出手相助的地方嘛。”轩辕珩耸肩摊手,“可惜皇兄和皇嫂根本不给臣弟这个表现的机会。”
其实道理轩辕洛都懂,可他就是看轩辕珩不顺眼,总不能让他这个一国之尊承认,自己是在找茬吧?
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轩辕洛才发话:“跟朕过来。”
轩辕珩瞄了一眼四周环境,这里虽然很清净,却不是说正事的地方,于是应了一声,转头乖乖跟上轩辕洛的脚步。
一路无言地行至御书房,轩辕洛落座后,恻恻抬眼盯了轩辕珩好一会儿,才道:“珩弟对朕可是有什么意见?”
轩辕珩潋滟的桃花眼中,荡过一丝了然,心下说该来的总会来——毕竟触碰他皇兄逆鳞那个事,当时皇兄焦头烂额,没闲工夫跟他算账,如今,已到“秋后”……
但轩辕珩面上却拿捏出迷茫表情:“皇兄此话怎讲?”
“明知故问。”轩辕洛危险地眯了眯眼,“到御书房宣读诏书废了朕的皇后,珩弟很威风嘛!”
轩辕珩讪讪笑道:“臣弟深思后认为,皇嫂这个权宜之计可行,便承下了这个差事。”
轩辕洛轻扯着薄唇,森冷一笑:“若是哪天,你皇嫂要出宫,珩弟是不是也要在‘深思’个片刻工夫之后,就乐颠颠地跑去给她铺路搭桥?”
轩辕珩眸色一正:“其实皇兄心知肚明,皇嫂有多在意你,正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不忍心看皇兄因她个人之故,遭受群臣逼迫。”
轩辕洛眸光浮沉。
“皇嫂是个有胸襟的女子,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她会找合适的人办合适的事;倘若只是和皇兄闹些夫妻间的小矛盾,则是万万不可能拖臣弟下水的。”轩辕珩神色复杂地一笑,“得妻若皇嫂,乃皇兄之幸!”
这话,轩辕洛爱听,但他仍板着脸:“呵……”
轩辕珩勾了勾嘴角,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锦囊,双手横过书案,呈递给轩辕洛。
轩辕洛并未出手去接,而是挑眉:“这是什么?”
“臣弟知错,想要将功抵过。”轩辕洛把手里的锦囊又往前递了递,“捉贼捉赃,此乃臣弟这几日收集到的阮天明和娴妃勾结的证据,请皇兄过目。”
还真被独孤青绮给料中了,轩辕洛莞尔一笑,终于接下来。
“里面有口供,还有部分他们之间互通消息的字条,至于人证,保证随传随到。”
轩辕洛扯开锦囊系带,从里面抽出两三个字条看了看,收起来后,终于肯给轩辕珩一个正脸了:“朕知道了,将证人移交给荣禄,你就可以滚了。”
虽然轩辕洛的态度仍旧冷冰冰,但与他做了二十来年兄弟的轩辕珩却是知道,自己此举颇合圣意,暗暗吁出一口气,见好就收吧!
因为轩辕珩办事绝对可靠,所以在他离开后,轩辕洛并没有去核对证据的念头。
他首先想到的是独孤青绮之前说的话,此刻拿到确凿的证据,竟有些迫不及待要向她献宝。
但伸手抓过锦囊,却马上反应过来,此次的幕后黑手是阮天明。
那小子简直就是春天里的韭菜,才割了头茬没几天,他就又发出二茬来,倘若不除根,真不知道要疯长到什么德行。
然而阮天明可是阮浩然的骨血,阮浩然长女才走了没多久,给他知道这个长子二次犯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阮浩然当年曾随太上皇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要是他执意争取,去找太上皇,拿“当年”说事,事情可就啰嗦了。
轩辕洛稍作思考后,认为事不宜迟,还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坐等阮浩然进宫的空档,轩辕洛挑拣出有利指正阮天明的证据,又让荣禄传来两个关键证人。
待阮浩然进门施礼后,轩辕洛冷着脸将证据摔到阮浩然面前。
阮浩然进门之后就感觉情况不对,拿眼一扫,就瞧见旁边跪着两个抖如筛糠的熟面孔,阮浩然心下一咯噔。
再看轩辕洛的脸色,阮浩然更是把一颗心吊起来,等他匆匆浏览过证据后,那颗吊起来的心,直接沉了底。
轩辕洛不给阮浩然告饶的机会,他先发制人:“阮将军,令郎阮天明,之前勾结外贼,结党营私,欲陷朕于不义,朕一来念着他是你长子,再来看在淑妃的情面上,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非但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如今更是怂恿娴柔二妃,伺机加害我轩辕氏皇嗣,物证在此,你已过目;人证在旁,你可当面对质。”
阮浩然扫了那二人一眼,瞧着他们都快被吓尿裤子了,可见问题有多严重。
轩辕洛作痛心疾首状:“淑妃之事,内情如何,别人不知,你总是尽知的,朕自问待你阮家不薄,敢问阮将军,尔等一而再,再而三,到底意欲何为?”
时隔没多久,阮天明再次犯案,轩辕洛直接一个大棒当头夯下来,阮浩然辩无可辩——欺君罔上,诛九族的大罪……
阮浩然噗通一声跪下身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人证物证也不必查看,执迷不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索性直接认了:“家门不幸,豚犬失德,实乃老臣教子无方,老臣认罪。”
轩辕洛冷眼看着阮浩然,沉默半晌后,漫声道:“阮将军乃两朝老臣,劳苦功高,且又是淑妃之父。”长叹一声,“淑妃虽有过错,然则已经以命相抵,朕与她少年为伴,总是有情谊在的。”
声落,他凤眸微眯,眼底眸光微绽,话锋也变得锐利起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