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风为了照顾好诗茉,未在京中买庭院,便一直住在了卫府。
他收到李荷公主的来信,吃了一惊,后二话没说,当即派了落山弟子去途中拦截李荷公主的画像。入夜,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回想起六年前他与李荷公主的初见,想起这六年来他与李荷公主的书信往来……他一想到这么聪明的姑娘却要远嫁突厥,庸碌终身,便觉可惜不公,万分难受。
快五月了,蚊虫也多了起来,卫府的熏香远不及落山的好,颇令他感到难以呼吸。他起身走出庭院,选择冒险潜进宫中,见李荷公主一面。
不久前刚经历一场大战,宫中守备还算松懈,他先去西街一家由落山弟子开的店铺里找了一套夜行衣,换上,掂了壶酒,翻越宫墙,闯入公主府中。
李荷自然也是难以入眠的,她翻越起宫女的名册,想着这六年来她一直苦苦布局的一切,苦心积虑,仅仅是为了子风一人。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她没有半分惊讶:“你来了。”她回过头,眼里的泪没有夺眶而出:“子风。”
“公主,皇帝怎会突然想着将你嫁去与突厥和亲。”子风面露急色,在李荷的对面坐下,喝了口方才提的酒。
“因为,我像皇兄提议派遣南王任鄞州刺史,引起安大人怀疑,以为落山会连同南王一起反皇帝。”
子风不解,李荷公主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怎会做这种百害无利的事情:“可你为何让南王任鄞州刺史?”
“是南王自己想,我不过是在帮助他而已。半月前,南王进宫参拜太后的时候被我碰到,我问王兄……”
“王兄,你向来不喜欢插手朝政之事,今为何要主动去主考那春闱考试?”
“选拔人才是社稷大事,食朝廷俸禄,自然要为朝廷做些事情。”
“王兄在臣妹面前就不必伪装了,我只你是想以此为功去赴任鄞州刺史,可王兄为何想去鄞州,告与臣妹,臣妹或许可帮王兄一二。”
“落山松树常青,四季风光皆由翠绿,吾爱慕此地的景色人文,所以想到那里终老一生。”南王的眼中有阳光,回答到。
……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太明白公主为何要帮南王?”子风满脸疑惑。
“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我故意让安大人怀疑我,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然后,等你来救我。”
“莫不是你厌恶了这处心积虑的生活?不想再在刀尖上递情报。可若是这样,你直接同我说便可,我一定会成答应你的。”
“我从未厌恶过给你递情报的生活,太后已死,皇帝那里有辰妃即可,我也算是帮你和你的落山报仇了,也该嫁给一人,过寻常生活了。”李荷深情地看着子风:“所以,子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嫁给你。”
子风被吓得怔住了:“什么?”
“若我直接让皇兄把我许配给你,安大人多疑,或许觉得是有阴谋,倒不会同意。只有让主动权掌握在安大人手中,你半路抢婚,带着我回落山,中断与朝廷的所有联系,安大人才会同意。”
“可李荷,你为何想要嫁给我。”子风拿起酒壶,往自己的口中灌酒,那酒,一半下肚,一半洒在了地上。
“因为我爱你,从六年前,你帮我开始。”
“可……”子风微醉,摇了摇头:“可我与诗茉早有婚约啊!”
“我知道,若你不娶我,我变要在去与突厥和亲的路上咬舌自尽,一切有你自己做抉择吧。”言毕,李荷其实,转过身去:“子风,你回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子风起身,眼眶很红,掂着空酒壶半摇晃地走了出去,一身黑衣,消失在这宫墙之上。
次日清晨,天色晴好。
子风疲惫万分地自房中走出,见诗茉正在喂池中金鱼,微风轻轻吹过她的裙摆,祥静美好。子风沉思:或许十五年前的那场浩劫,就已注定我和茉儿有缘无分了吧。
“茉儿。”子风在诗茉身后喊到,他是一个侠者,眼中却泛着无奈地疲惫和泪花。
诗茉回头,冲子风微微一笑,她的笑和春风一样温暖。
子风走到诗茉身旁,支支吾吾:“茉儿……我……之前……”
“怎么了子风,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精神状态这般不好。”
“对不起,茉儿,你之前说过想和我退婚,今我……我也要同你退婚。”在一夜的痛苦与揪心之后,子风终是做出了选择。
诗茉心中自是愿意同子风退婚,只是见子风表情凝重,关切万分地问:“子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皇帝下旨,欲将李荷公主送往突厥和亲,这些年,李荷公主帮了我这么多,我不忍心让她嫁到偏远之地,同野蛮的匈奴人生活在一起。”
诗茉听到李荷要和亲的消息十分震惊:“所以你?”
“所以我决定求娶李荷公主,阻止和亲。”子风抬头,眨了下眼,看着天上孤飞的鸿雁:“就说我爱慕李荷公主已久,愿将落山三年生产的药材作为聘礼求娶李荷公主。”
“这样真的可以安然阻止和亲吗?”
子风无力的点了点头:“和亲本就不是朝廷的本意,只是安大人想阻断我得到朝中消息而已。”
“安伯伯那边就由我来说吧,”诗茉用手拍了下子风的肩膀:“你不必太过忧心,那日我见李荷公主看你的眼神,便知她很是喜欢你,你们在一起,未尝不是最好的安排。”
“茉儿,你支持我这么做吗?”子风眼中有祈求。
“我若是你,也会这般选择的,李荷公主帮了落山这么多,等她嫁给了你,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她的。”
子风勉强地笑了,眼神写满疲惫:“我真没用。”
“子风,你可是堂堂的落山庄庄主,又将落山治理的那么好,怎可这般妄自菲薄呢?”诗茉笑着说:“你与李荷公主一定会万分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