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想，跟你打电话有什么用。如果我问你，你会跟我说实话吗？”
祝颂被他气得简直无法可说了。
“你交了多少保释金？”徐古问。
祝颂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关心这个？”
“我可以还给你……”徐古真诚地说。
他有多少钱祝颂不知道，也压根没有兴趣知道。刚才交了多少钱，连她自己也没有去看。反正当时卡上的余额足够。等一下再看银行发过来的通知信息才知道。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跟徐古纠结这件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出来。咱们去吃饭吧。”
“诶，你还进去做什么？”见她往警局里面走，徐古在后面叫。
祝颂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有点事，你随便去找家吃饭的店，然后等我吧。”
祝颂进了警局，经过多翻打听，才终于找到正窝在办公室里呼呼大睡的舒望。警察局里闹哄哄的，哪怕关着门，也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舒望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也睡得十分沉。
他的办公室和展承戈比起来，那简直就叫作简朴。陈设——和猪窝怕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桌上的文件纸全部都散着，盖了有厚厚几层，可以想象得出如果要找文件，只怕得一通瞎翻。拧开了没有盖上的笔，还有尺子，马克笔也全部散在桌了。而他本人睡在与他身高不太相符的沙发上，有一半腿都垂在了沙发外面。祝颂走上前去，看着他眼脸下的浓重的黑眼圈，觉得自己此时叫醒他，会不会是在叫醒一头沉睡的狮子？毕竟谁在深睡中被叫醒，心情都不会好。
但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她才刚走上前去，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原本深睡中的舒望，忽然“咻”地一下睁开了眼，瞪着祝颂。
祝颂曾经梦到过死后的祝冰洁也是这样睁开眼睛瞪在这里，一时间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刚醒过来的舒望有一瞬间的眼神非常伶俐，就像是肉食动物忽然发现了他的猎物一般。但在看到祝颂以后，那伶俐的眼神在半秒钟内就已经收了回去，脸上迅速地挂上“对待同志就像春天一样温暖”的笑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从善如流地问：“祝小姐？怎么，才从局里离开，怎么又回来了？”
祝颂被他这换脸的本事惊得目瞪口呆，觉得这人不去唱京剧换脸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甚至被惊到差点忘词：“我……噢，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不好意思打搅到你睡觉了。”
祝颂没想到舒望会这么警觉，在睡得那么深的情况下，陌生人一靠近也能立刻清醒过来。看来这么多年的警察没有白当中。
“什么事？”
祝颂先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姐姐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凶手有眉目吗？”
舒望的语气十分工式化：“到你们能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不过，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可以透露给你听，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你姐姐的人际关系我们查过了，她是个富家小姐，没什么仇家……”
“没什么仇家？”祝颂忍不住打断了舒望，“我想舒警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嗯？”舒望抬起眼睛看着她，在等待下文。
祝颂接着说：“舒警官，在上个下旬，我曾经接到过一通电话，约我到河北街14号‘酷美’纹身店，说有关于我父母死因的重要事情要告诉我，和我姐姐死的那天，用的理由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舒望已经敛去了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坐直了背。
“当时我很纠结，我养父母的案子你也知道我一直记存疑虑，是我心里的一个心结。当时我也很纠结，心里知道也许是个陷阱。所以站在门口——徘徊不定。接着，我遇到了我的大学同学……秦桑。”
舒望打断她确认道：“家里开保镖公司的那个秦家？秦小姐？”
祝颂点点头，然后继续说：“是她。当时她可以已经注意我一段时间了，我被她这一叫，就没有进去。后来，我们俩就分开了。秦桑在那天见面之后，有一段时间都联络不到，大概三四天吧，其中有两天是周末。我是周一去学校没有看到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和另一位同学去家里看她……”
祝颂把当时的情形，以及一些能记得清楚的细节，原原本本地跟舒望说了。
舒望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问：“所以，你觉得……当时约你见面想害你的人，是你的姐姐祝冰洁？结果，她害你没害成，反而害了秦小姐，对吗？所以，秦小姐是为了报仇，设计杀了你姐姐？”
舒望说的是疑问句，可那语气上挑得有些飘，像是带了一丝笑意，听这语气，就觉得祝颂这推测可笑，他不相信。
“我知道，你想说秦桑有不在场证明。我也不想怀疑她……但是第一，做这件事情并不是非要自己动手，想想方二小姐跟谢文军无仇无怨，却被他所杀的事就能明白；第二，秦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我已经问过那天跟她在一起的朋友了，我姐姐出事的时候，那位朋友睡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也许秦桑是在陪着睡觉，但是……也有可能做别的事情，而她不知道。”祝颂连忙解释。
舒望吸了一口气，问：“你是说，买凶杀人？”
他慢慢仰面半躺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又问：“这件事情，承戈知道吧？”
祝颂如实地点点头。
舒望一听，顿时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脸部肌肉也跟着抽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极为强烈的情绪涌在他心里，却被生生地压住了。半晌后，他才再次开口：“好的，祝小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那你会相信吗？”
舒望勉强挤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我会调整方案，重新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