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肆一走楚轻立马就放飞了自我,踢掉了脚上了绣花鞋,解开了身上的云锦衫,三下五除二直接将自己摘了个精光,一头扎进了水中。
一触到水,她就跟脱了缰的马一样,在水中扑腾得欢快。
还未曾在化为人身的状态下游过水,此番一浸下去,她只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畅了,由衷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事实上证明,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是不能听见任何除她专注这件事外其他的声音的。
小周肆那两声哨声也不知道是飘到哪里去了,又被谁听到了,总之她是没有听见的。
她一下水就闻到了水中的草药味,淡淡的带着沁人心脾的魔力,缓解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燥热。时间一长,就浑然忘我了,完全不觉得自己从上午直接泡到了要用午膳的时刻。
彼时她正潜在水底体验这具身子在水中不能呼吸自如看自己能憋多久的气,大概得有个一分钟,她就憋得小脸通红,窒息感混着头晕,她立马出了水面大口喘着气儿。
想不到想不到,人形居然不能在水下呼吸,就连个一两分钟的坚持不了。她拍了拍胸脯,只觉那股子窒息感在她突突的心房压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带着些许迟疑的声音,楚轻顺着那声儿望过去,何其相似啊何其相似,又是那一双漆黑的墨瞳。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官服,而是月白色的长袍,映着水面的波光粼粼,衬得那人仙气飘飘。
当然是泡澡。对上那反映出主人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的双眸,难为她还能在心里回他问的问题。而不是想该怎么圆满的解决才不会被赶出去露宿街头。
双方对视了一会儿,周尘廷的视线先移开,眸色深了深。楚轻顺着他的视线垂了垂眼看向清澈的水中,池面什么都没有,清澈……见底……
楚轻这才后知后觉缩起身子,企图变出一个壳儿来让她光溜溜的身子藏一藏。怎奈不随人愿,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挪离周尘廷站的那块儿地。过分好看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定在红上。
要糟要糟,这回是真真被冒犯了。上次好歹还有一件红裙,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女子的身子只能被自己的夫君看到,虽说你是一朵莲花尚未修成人形,但你姑且也算是女子,待化作人形的时候,万不可让除了……你选定的夫君之外的其他男子将你看了去。”
仙君的话突然在她脑中砸开,平地惊雷,这个雷把她炸得全身都泛着粉。
她还没有选定的丈夫就被人看了去,那不就是说这个人就得是她丈夫了?诚然他的皮相是不错,人也还算过得去,虽然带了个孩子但那小孩十分讨喜也没甚介意的,就是这人与妖,能在一处否?
周尘廷:“果真还是想与我为妻?”
白衣男子拿起木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执在手中,温茶已凉,男子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忍着把茶水饮尽了。
嗨这人,咋就啥都能想到他的妻子去。果真是没皮没臊。
楚轻直接在水中给他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不是对谁都说想做他妻子的啊。若说之前,她倒是真的没这个想法,大家刚认识没多久,谈婚论嫁这种事不大合适。但如今,好像确实是只能认定他是夫君了。仙君虽说不怎么靠谱,这种事情上,却是不大会骗她的。
可怜可叹,刚成了人形还未怎的享受过这人界的风花雪月,就被强制性定了夫君。
于是她本摇着头,这会儿又细细瞅了他几眼,轻轻点了个头。不怎么明显,专注于手中茶杯的男子没注意到,只觉得这姑娘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嗯?”他放回茶杯,“还不出来?”
我倒是想,你倒是转过去啊。
“你若是想与我为妻,倒不必选这种…”他顿了下,“不体面的方式。”
“我倒是没什么损失的,但你就有些麻烦了。”
楚轻心中的白眼已经快要翻得不耐烦了,瞅瞅,这是哪里来的,如此自恋。但观其还有再念叨的趋势,楚轻也顾不上旁的,从水中伸出一节白净的手臂,指了指他,又做了个扇的姿势。
烦请您有多远走多远吧。至于夫君一事,容她再想想。
周尘廷看了眼那半截出水芙蓉似的小臂,半晌,面无表情转了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原是楚轻顾不上擦拭身上的水珠就套上了自己的长衫。轻薄的料子触水即透,粘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珑曲线。她看着自己,犯了难。
一时再无任何声音传出,沉默半晌,转过身去的白衣男子又转回来,正好看到垂着眼一头银发安静顺着脊背一路到脚后跟的她皱着张小脸。然后他也顺着她视线往下…咳,虽说她比较奇怪,但是这身材倒是与常人无异。
楚轻一张小脸爆红,连忙挡住自己身前的光景。藕粉色的肚兜隐隐约约模糊在轻纱之后,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当真是一副见所未见的光景,饶是周尘廷面上再淡定,也止不住红了耳根。
当真是被羞得狠了,楚轻双臂横在胸前就要朝外跑,看也不看那月白袍男子一眼,只想赶紧消失。然而事不随人愿,她刚跑过他跟前就被他一手提住了后领,男子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你还是不要出去了。”说完就半提着她出了暗道。
浴房内,楚轻谨记自己此刻不应该说话,整个人都生无可恋地半挂在他手上。
“文江,”周尘廷朝外唤了一声,不及外面那人回话,接着开口:“去楚姑娘院子里寻一套她的衣裳过来,顺道去本王房里拿一套干净的。”
外面那人身形好似踉跄了一下,迟迟没能回应。
周尘廷皱了皱眉,“嗯?”
“是,属下这就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听得出来走路人的慌张。
嗨,怎的叫他去做这件事比他看见她的时候反应还大。不过,他要衣裳作甚?
她头都还没抬,那道清冷的嗓音就自头顶传来,“本王原是想沐浴的。”结果被你给截胡了。
楚轻一边感叹周尘廷与他儿子周肆那未问先知的能力,一边又觉得自己实在聪慧连他的弦外之音都能听出。她耸了耸肩,后头那人松了手,她直接寻了张矮榻坐下。
这下好了,也不用什么羞不羞的了,如今只能委屈一下,想个法子问问他愿不愿意给她当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