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评事,正六品。在京城,这个品级实在是跟芝麻绿豆也差不多,但大理寺的官员比较特殊,往往直接受命于皇上,属于官小权重。于毅今年四十多岁,身材健硕,相貌周正。颌下留了短须,神色端肃,不苟言笑。
璟歆看到他时,不禁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
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太多。
于毅接到一封信后匆匆赶来。他曾见过璟歆,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只是没说上过话。
于毅知道这处宅子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以送给大理寺卿德丰的名义买了下来,既巴结了上司又摆脱了日后的麻烦,应用得好,兴许还能拉德丰下马,而自己再高升一步。今日有人送信给他,说是在城西宅子等他有要事相商。他本以为是德丰,打开信才发现里面是他曾奸.污过的良家妇女的名册,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何时被他奸.污,当时如何处置等。他简直五雷轰顶,大惊失色。不敢耽搁,带了人直奔城西而去。一路上他都在盘算着如何迅速的杀人灭口,掩埋证据。只是万万没料到对方竟是御前侍卫——璟歆。如果璟歆知道了,那皇上……他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见过璟大人。”于毅恭敬的施礼。
“你认识我啊!”璟歆笑,一身青色便袍衬得她唇红齿白,清秀翩然。
于毅眼光扫过眼前的三个少年,一个比一个精致,一个比一个生得漂亮,却也一个比一个稚嫩。他稍稍放下些心,出言试探:“不知璟大人登门有何贵干?”
“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于大人有这么一个雅处来开开眼界。皇上总笑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回去与皇上说说看皇上还笑话我不!”
于毅倒吸了口凉气,忙道:“这处宅子乃是德丰大人的私产,与下官没关系。”
璟歆一嗤,“林大人,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么着可就没意思了!”
于毅抬手擦了擦汗,再次打量面前的人,他带来的人不多,但要收拾这几个毛头小子应该不成问题。
璟歆将他神色看在眼中,与纳兰成德对了个眼神,微微笑道:“于大人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吧。这份单子,我让人另抄了一份,万一今日我们无法从于大人家里走出去,也不怕那单子无法递到皇上跟前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令皇上开心愉悦乃是我等臣子应尽的义务。”
于毅后背的衣裳渐渐洇出汗迹,他一点儿都不怀疑璟歆的话,但他也从中嗅出些生机来。皇上还不知晓,或许他还有机会。他突然想起来送信的人提到的“要事”,开口道:“不知璟大人有何要事,下官一定效劳。”
璟歆:“倒是有件小事。”她故意顿住,观察于毅的表情。
于毅很上道的做出侧耳倾听状。
璟歆满意的点点头,“瓮山之案于大人是主办人,皇上甚是关心,不知可有什么进展?”
于毅心里立马敞亮了,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这位璟侍卫正是瓮山之案的涉案之人。他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瞬间有了底气,交易最怕没有筹码。“当日相关人等都已押入大理寺的大牢,仍在审讯中。”他也停住,抬头看璟歆的神色。
璟歆笑起来。
于毅一阵恍惚,如此俊秀的少年,英朗中带着几分俏皮,隽美中透着几许妩.媚。而他身边的少年高大清瘦,气质如玉,看似温润却又带着几分峥嵘之意,如此容貌只应天上才有吧!再观那个更小一些的少年,也是白白净净,身姿挺拔。他的喉咙一阵干.涩,良家妇、扬州马,他喜欢的就是这种极.致的调调,说起来他还从不曾试过少年的滋味。
纳兰成德心里腻烦,这于毅就是个色.鬼,被扒.掉了那一身“衣冠”,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他略向前一步,挡住他看向璟歆的目光。
璟歆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忽然问:“听说于大人与董贵人是亲戚?”
“是。”于毅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不禁一阵后悔。都怪自己刚才胡思乱想,实在是太大意了!说起来自己与董氏之父算得上是表兄弟,自己的母亲与董氏父亲的母亲是同族姐妹。只是两家平时没什么走动,因此知道这层关系的人不多。
璟歆与纳兰成德、曹寅交换了个眼神,笑道:“难怪,那于大人一定认得小禄子了!”
“小禄子?不认识。”
于毅的表情不像作假。璟歆脑子一转,夸张的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是小孟子。”
于毅的眼睛向右看,摇头:“不认得。”
“既然于大人一点儿诚意都没有,那算了!纳兰,曹寅,咱们走!回宫向皇上禀报毒杀咸福宫娘娘的罪首,顺便再说说于大人的‘风流韵事’。”
于毅脑袋轰地一声响,情急之下喊了一声“来人”,他带来的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将大门给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