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纸听了顾姬的话,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眼角的鱼尾纹因为这一声冷笑而更加分明了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姬,像是在打量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勾结?我勾结你师父?你不觉得好笑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扁纸的笑容让顾姬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向站在扁纸身侧的涟漪。
涟漪微微偏过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此时的涟漪,并不敢直视顾姬的目光。
涟漪是知道扁纸和随城之间的恩怨的。虽然是从顾姬的口中得知的。
她知道从情理上来说,她应当帮着顾姬,不和扁纸联手。
只是追查苗寨大火幕后的黑手是她最关心的事情。顾姬不愿意给随城下痴情蛊,那么她只能为自己寻找一条后路。
虽说这后路有些不地道,但终究也是一条出路。
涟漪的这决定,多少也是堵着气的。
她在心中责怪顾姬不识好歹。
倘若当初顾姬听话些,乖乖给随城下蛊毒,她也不至于使出这种方法来。
顾姬原以为自己将这一切告诉涟漪,涟漪最起码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和扁纸拉帮结派。谁知道自己的这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顾姬不愿意相信涟漪和扁纸串通起来的事实,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是想给涟漪一个机会。
她想听涟漪亲口说是扁纸主动找上门来的,涟漪没有答应扁纸。
顾姬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指着扁纸的指尖也因此微微发抖。
“若不是你勾结我师父,我师父怎么会将实情告诉你?”
顾姬想把所有的错都甩到扁纸的头上,这样她的内心多多少少会好受一些。
但是扁纸才不想为涟漪背这个锅。
既然是涟漪来找的他,那就让涟漪自己来解释这件事吧。
扁纸嗤笑一声:“你直接这样来指责我,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好师父,到底是谁勾结的谁呢?”
顾姬被扁纸的话噎住了。
要不是因为想要为涟漪开脱,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涟漪也没想到扁纸还会把这把火引回她的身上,但扁纸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是我去找的扁纸。”涟漪把目光从别处收回来,看着顾姬。
顾姬这下终于是死心了,她这会相信扁纸和涟漪是有意合谋起来骗她的了。
“为什么?”顾姬面如死灰,像是失去了热情。
“没有为什么,你不帮我,我自然要找人帮我。”涟漪回应了顾姬一句,“扁纸,你先出去,我有些话对顾姬说。”
扁纸倒也是识相,看了涟漪一眼就自觉地退出了酒馆的店门。
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我待会就回来,你们先聊。”
顾姬几乎要被扁纸的行为给气死。
早知道扁纸是这样的人,当初在礼部尚书府就应当用最毒的毒虫毒死扁纸。
涟漪瞧见顾姬咬牙切齿的模样,冷声开口道:“你别怪我。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惦记着当年苗寨大火的事情,你不帮我,我也没办法。”
顾姬气急,和涟漪争辩道:“那是因为你执意要我给王爷下痴情蛊,我已经想好去求王爷为我们去查覆灭苗寨的凶手,你只要把所有的信息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是顾姬生平第一次和涟漪起这么大的争执。
听到王爷二字,涟漪心中的火又蹭蹭地往上冒了。
为什么这小妮子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随城是皇室里的人,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若是随城半路反水呢?那她和顾姬岂不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的脑子里除了王爷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思及此,涟漪不满地开口道:“你整天就知道王爷,你可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直接对王爷坦诚的?他是皇室里的人!”
顾姬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愤怒冲昏头脑:“那又如何?就算用痴情蛊控制了王爷,难道不也是需要将所有的消息告诉他吗?为什么不能用简单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
只要回想起随城对自己的好,再想到涟漪逼迫她做的事情,顾姬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顾姬觉得自己对涟漪真的太失望了。
这种失望就像是厉害的蛊毒一般,一点一点侵蚀人的身体,让你慢慢地在麻木和恐惧中感到绝望。
涟漪是自己的师父,理应是应当有师德,教她做一些正确的事情。
但事实是涟漪不但不这么做,还把她当做复仇的工具。
“这件事我不管了。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但是师父,若是你在查找线索的时候对王爷做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顾姬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涟漪冷笑一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家王爷和你自己的本事了。别忘了,你所有的用毒技巧,都是从我这里学到的。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顾姬愤怒地将一个杯子砸到地板上,酒杯应声碎裂,她冷冷开口道:“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问了。希望师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伤害到他人。”
涟漪的眼神里不再有以往对顾姬的怜悯,此刻只剩下厌弃。
“做你的事情就好,我的事情和你无关。”涟漪淡淡地开口道。
顾姬被涟漪的话伤透了心。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便不再打扰师父了。”顾姬飞也似地逃离了涟漪的酒馆。
一出门,就和站在酒馆外的扁纸撞了个满怀。
扁纸瞧她因为痛而皱起的眉头,假装关切地询问道:“没事吧?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馆看一看?”
“少管闲事。”顾姬甩开扁纸,往王府的方向匆匆去了。
“有趣。”扁纸瞧着顾姬踉踉跄跄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涟漪和顾姬决裂,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这样涟漪就可以不顾及师徒情分完全为他效劳了。
扁纸微微一笑,仿佛坐收渔翁之利的老翁。
“不过,还是小心些好。”扁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