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途不算太远,隔着六个红绿灯,夜晚的星星是一闪一闪的,特别是冬天,当寒冷来袭,天空中的星星依旧很亮,一闪一闪的,像是在赴约,又像是和某人约定好了一样。路灯亮起的城市依旧喧嚣,却又似乎却少了一点人情味,譬如那个瘦弱不堪的小猫,可也不尽然,毕竟各有活法,相信命运吗?却有可能是生活出了岔子,又关命运什么事呢?顾慕白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到了禾萱的小区门口。他依稀记得禾萱曾说过她住在这个小区。
“原来这么近啊。”顾慕白这样想着,堂弟拍了拍他的自行车把,顾慕白一不留神差点摔倒,还好他一把把把把住了。不仅仅是表姐,堂弟大概也发现了顾慕白的不寻常,甚至是最小的表弟,也发现了顾慕白心不在焉。堂弟搓着手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顾慕白看了看他,把自己的围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样会暖和一点。
“走吧走吧,冻死人了,你不嫌冷啊耗在这,麻溜出去,快快快!”表姐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的。顾慕白笑了笑,蹬上脚蹬,在一阵催促声中又开始踏上回家的旅程。
当门“吱呀”一声的敞开时,四个人飞速的进到了屋内,因为暖和而发出舒服的叹息。为什么叹息呢?大概是在后悔自己跑出去这一趟。不过很快,从严寒中缓过来的几人摸摸吃的鼓起的肚皮,反而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了。
顾慕白起身去了阳台,就在他们到家后不久,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刚开始是一点一点的很微小的颗粒状,后来是一片一片的大雪花,再看已经是纷纷扬扬的柳絮一样的纷飞了。
冬天具有美感的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冬雪,纷纷扬扬的,看起来又美又乖巧,让人不禁想静静的读本书,或者喝杯茶,再不然就是几人盘腿而坐畅快的聊会天,多美好啊,冬天是能带给人们美好的季节。堂弟在客厅看着站在阳台的顾慕白,沉思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去到阳台那。顾慕白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不确定是谁,但是他已经想好了措辞来为自己的情绪打圆场。
“我没事。”顾慕白一如既往的笑着说道,他刚想补充一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小屁孩”,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他也还只是个小屁孩,他觉得那样说有点伤人。
“我们……聊聊?”堂弟很认真的看着他,眼眸里充满着期待与真诚,顾慕白看着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不含杂质,多像刚入中学时的他自己啊,笨手笨脚,对世界充满好奇,却又简单真实。
顾慕白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确切的说,这间卧室的主人是他的表弟,只不过被他临时霸占了而已。关了房门之后,顾慕白示意他坐下,堂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盘腿而坐,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顾慕白忽然想起来自己买了几包零食,就“刷刷刷”快速的从书包里掏出来。两个人边吃边聊,窗外的雪已经积的很深,连窗台上也有着厚厚的雪,顾慕白把窗子打开,抓了一捧雪,看着他慢慢融化,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沉默了。
“哥,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虽然说马上高考了,但是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堂弟说这话的时候,顾慕白刚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他对着堂弟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在阳台上拟好的台词,此时的顾慕白,觉得自己有点虚伪。堂弟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让他很猝不及防的一件事。是啊,堂弟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顾慕白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化成了冰水的雪,眼神慢慢的黯淡下来。
“你说,我们以为的东西是不是很多都是我们自己的想法。”顾慕白忽然提了这么一个问题,堂弟略微有点吃惊,他思考了一会,看了看窗外没有了树叶的光秃秃的杨树,然后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做自己就好啊。”说完还不忘吃上一口薯片,美滋滋的。
窗外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很有规律的一瓣一瓣的落下,轻盈而又纯洁的飞舞着。
明天还会下雪吗?或许明天还会看到一模一样的雪花吗?谁又知道呢?顾慕白唯一知道的是,就算明天下雪,雪花也不再是昨天的雪花,昨天已然过去。
相比于见过的雪花,他更期待明天的未曾谋面的雪花。因为未来,更具有让人向往的美感。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结果那里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大道理,可是最后击溃我们的也往往是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大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却难以控制。可能人都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倦怠期,有人过了这个倦怠期,能够迎接更好的自己,有人过了这个倦怠期,仍旧沉迷于自己的情绪里。但是现在,顾慕白从中更加深刻的懂得了自己,他所希冀的,是未来更好的、更成熟、更完美的自己。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顾慕白拉开窗帘,看到的是满处的银白,明月高挂在高空,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看来明天,兴许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