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星月交辉,黑暗似将凝固的深夜,大蜀国境内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似要摘星取月。
此峰名为道元峰,峰顶似被一剑削平,光滑如镜,其上坐落着一座座巍峨的宫殿,有蔼蔼雾气缭绕,胜若仙境。而这正是开派祖师道元圣人的大手笔。
道元宗有着千年的传承,祖师更是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奈何气运一说太过虚无缥缈,却又确确实实地体现在道统一代代的传承当中。千年以来,莫说是道元宗,整个大蜀国都再无第二位圣人诞生。
此时深埋山体的一座秘密宫殿中,正聚集着道元宗一众核心长老,现任宗主,甚至几位太上长老,他们神色尽皆肃穆,一看便知有大事发生!
“宗主,还望三思啊,此举实在有违天和,更与我辈道心不符,实在是祸福难料啊!”一位长老神情痛苦,恭敬道。
“是啊,我道元宗千年来秉持正道,谨遵祖师遗训,切不能一时心切,为了眼前利益就……”
“够了!”
一道声震灵魂的的呵斥声生生打断了另一位长老的进言,连带着一众跃跃欲试的舌关。众人无不噤若寒蝉,更有按耐不住者连唇角都咬出一丝血迹。
开口的正是道元宗现任宗主,半圣道人广元子。他的神情不带喜怒,却不怒自威,声音中更是挟带一丝半圣强者的圣威,另人心生畏惧。
他身姿挺拔,开口道:“我道元宗祖训有二。其一是秉持正道,匡扶正义。其二,我道元宗与大蜀国唇齿相依,更要力保大蜀皇室传承的千秋万载。可如今大蜀国龙脉衰竭,国运将不久于世,而我道元宗虽然贵为大蜀国护国神宗,地位超然,却也是日渐式微,一代不如一代啊。”
“可我们也不能做献舍来培育天骄弟子这种人神公愤的事啊!”
“对!就算大蜀国国运不济,惹来敌国侵犯,大不了我道元宗战至最后一人,誓保大蜀皇室不灭!”
“要战就战,就是拼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保宗门和大蜀的领土一寸不失!”
顿时,群情激愤,唯有三位太上长老淡定自若,似神游身外。
广元子也是伸手虚按,道:“本宗何尝不明白诸位长老的心思,实不相瞒,这献舍的秘法正是祖师当年所留,是历任掌教的口传之秘。事到如今也无需隐瞒了。”
哗……
众人无不震惊,迥异的脸色中无不充斥着愤恨和不解。
“罢了,诸位都是我道元宗的顶梁柱。此事你们也应当知晓。”
“大蜀国的前身仅为一地诸侯,年年要进贡于大秦国。我派祖师也是在这大蜀之地偶得上古传承,从此化龙飞天。更与当时大蜀诸侯的世子结为生死至交,开立宗门时更是得到蜀家的鼎立支持。”
“那位世子也就是如今大蜀国的开国皇帝!而我道元宗祖师道元圣人称得上是当年不出世的开国大将军!”
众人哗然。
史料有记,道元圣人开山立宗之后就云游四方,当了数十年的甩手掌柜。待他重回蜀地时已经贵为圣人,地位超然于世。而蜀家也突然崛起,一举踏破大秦山河,成就一番春秋霸业,改国号为大蜀,更设道元宗世世代代为护国神宗!
原来当年蜀家的神秘崛起与道元宗竟有这番关联。想来也是,堂堂圣人若想干预王朝争霸,扶持起一个国家,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只不过碍于圣人的身份,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表面,太“世俗”罢了。
见众人久久难以平定,广元子接着开口道:“虽然我道元宗千年来都贵为大蜀国护国神宗,培养了无数天骄,声名更是传出大蜀,在长空皇朝内都站得一席之地,但实则是我等固步自封,蜗居一隅之地啊!”
大蜀国也仅仅是长空皇朝制辖内的一个国家而已,堪堪居于中流水平罢了。
“祖师当年云游四方,足迹早已踏遍百朝之地,若这秘法真是邪门歪道,他老人家岂会将这传承留下?难道要按我辈现在的眼光和见识去揣度和评判吗?”
“况且若非祖师当年窥得一丝天机,又岂会留此后手?”
众人默不作声,似在做着最后的斗争。
“罢了罢了,我等见识短浅,实在不能明白祖师所意,我等听令便是!”
“一切听宗主号令!”
若非献舍的秘法不能仅靠广元子半圣的修为一己为之,想来他也不必折了宗主的威严,做这苦口婆心的事。
他叹了口气,道:“那就开始吧,本宗会先布置一座借灵阵法,还请三位太上师叔和诸位长老全力相助,将灵力尽数灌注于阵法当中,助本宗一臂之力,全力施展献舍秘法!紫萱长老,将那婴孩带上来吧。”
这时,一名身穿紫色道袍的美妇人,神色忐忑地走来,她怀抱着一名熟睡中的男婴。
大殿中空空荡荡,唯有一座祭坛立于其中。坛高一丈有余,通体由一整块漆黑的神秘岩石开凿,台阶却是由星点白光流溢的黑玉砌成。此玉名为空陨神玉,采自天外陨石,价值连城,似内蕴一片星空,一眼望去好不璀璨夺目!
紫萱长老快步走上台阶,将男婴放置于祭坛之上,极为不舍地抚摸了一下男婴的脸庞,随后纵身跃下,与众位核心长老围在祭坛四周,严阵以待。
道元宗此举不论成败,皆是逆天而行,败,就是徒添罪孽,成,就是逆天改命!
广元子随手一抛,袖袍中接连飞出数十道阵旗,化作朵朵流光扎进大殿各处。紧接着地面上有如神女织绣一般,咻地画出一道道玄奥的阵纹。
“阵成!”
众人心有灵犀,隔空伸掌,将灵力悉数灌注与大阵之中。
一道道柱形白光也借势拔地而起,向着广元子灌顶而去。
他快速手捏法决,带起残影无数,口中亦念念有词:“天道有命,六道轮回,冥河无主,轮回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