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刘兰靠坐在病床上,眼神冷寂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珠宝广告,仍就不发一言,不理会边上护工叨叨不休的问候。
这个护工素质低下,偏于八卦,最近一直打听她们家私事。老是问她作为一个农村妇女怎么这么厉害,竟然带出了郝鑫这么优秀的企业家儿子?
她闻言只是呵呵,糟心的把脸转过去。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到这个叫做金凤的女护工。
郝鑫能这么优秀,全靠她和老郝的基因强大,让儿子从小就是人中龙凤,智商卓绝。
可这么优秀的儿子,却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顾她大雪天里三四点起来卖早点的辛苦,不顾她多年的养育之恩,为了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老子娘丢在一个破医院里不闻不问。
她的心寒了。再也没有以往的高兴自豪劲了,现在谁在她面前说起她那个不孝儿子郝鑫,那就是跟她对着干!
“哟,老太太,你是困倦了么?要不要我伺候你洗漱睡下?”金凤凑近了几步,抬起刘兰的胳膊,想替刘兰摆弄个舒适的姿势,躺下。
“滚开。不要碰我。你看你的电视,别碰我。”刘兰胳膊肘子被金凤拉起的时候,眼一开,立马炸毛。
冷冰冰的不带着尊重和感情的字眼,一个个从她的嘴里吐出去。她乐于从这个护工脸上看到嫌恶惧怕的情绪。最好这个女护工能跟前面那三个该死的老女人一样,都从她眼前消失,给她落一个清净。
她一个人坐在这,坐到死吧。垃圾儿子指望不上了,连女儿都跑了没影。
“妙妙啊,妈这么疼你,你怎么不来啊?”刘兰喃喃自语,有些痛苦地抬手,想抓自己的头发。
可她的两只手腕硬邦邦的打着石膏,连个自、残的举动,她都做不到。
“呦,老太太,你不要这么极端。你是想郝小姐了是吧?我这就给您儿子电话,让郝先生通知您女儿来探望您。”金凤嘴角一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像是对刘兰那些谩骂,毫不放在心上。
刘兰看着更来气,“滚!我不需要你打电话。我们家妙妙她才不像她哥,她是因为太忙了,才要过两天来找我。才不用你假惺惺找郝鑫来刺激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搭理郝鑫半句话。”
“您、您真是,火气这么旺,冲谁呢。快别胡说了。”金凤表情有些复杂地冲着刘兰眨眼。
刘兰冷哼,语气愤愤:“我怎么胡说?我们家郝鑫就是个白眼狼,他为了婆娘连老子娘都不要了。你想要这样不孝顺的儿子啊?好,你拿去!”
金凤额角冷汗都冒出来了,她咽了咽口水,望着老太太身后左手边的门玻璃上浮现的俊脸,头一次想打自己巴掌:让你嘴贱,问那么多。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怎么全身而退。
明显老太太骂自己儿子骂的起劲,可被骂的那个人,已经在门边伫立了有一段时间。
没准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另一个当事人已经一字不落都听到心里了。
“你犯什么蠢,别挡着我看电视。”刘兰看金凤一脸便秘样地挡住自己的视线,不让她欣赏郝氏旗下珠宝公司的代言广告。
她脸色也沉了下来,特别想拿枕头砸过去。
难道这个叫金凤就听不懂人话看不懂脸色么?她现在很生气。
钱珍珍默默在病房门口伫立了一会儿,还是示意护士进去通知一下。
她来了,来的还很巧。在刘兰对郝鑫痛骂的时候,她刚好站在门口,将刘兰心里的愤怒失望,听了个完整。
倘若她是郝鑫,她大概会很尴尬和委屈吧。
毕竟自己的妈这么看自己,实在令人难过,郝鑫大概连门都不会进去,转身就会走。
可她不是郝鑫,所以该见刘兰的时候,她可以摒弃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完成任务。
护士得了命令,进去没一会儿脸上带着遗憾地出来。“郝先生,老夫人说她睡了,今天不想见您。”
“你跟她说,我这里有跟妙妙和小豆子有关的事情要跟她商量。我知道她没睡。”钱珍珍冷静道。
护士进去又一会儿,这次,她出来的时候把门打开了。“您进来吧。她想见您。”
钱珍珍进去,找了张椅子坦然坐在刘兰对面的墙边。
“你还知道我没死?”刘兰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话是对着郝鑫说的,视线却掠过郝鑫,还是停留在画面璀璨的电视机屏幕上。
钱珍珍走过去拿过遥控,关了电视。
“妈,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她学的是郝鑫的语气,对刘兰先礼后兵。
刘兰不说话,看着自己眼前的被子,一动不动。
但钱珍珍可以察觉到,刘兰心里有怒火。而且这怒火正在升腾,不知道会因为自己的一句什么话,突然爆发。
钱珍珍斟酌了一下,还是准备速战速决。
“郝妙前两天做错了事,我把她送到国外去进修半年,这半年只有我和珍珍来照顾您了。您如果想她,可以跟她发视频,或者跟我说好,我们带着你国外玩,去探望她。”
刘兰掀了眼皮,眼里有恨意。“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就告诉我,你妹妹被你送到哪里去了?从小到大,我都不舍得她离开星市,你怎么这么狠,要把她送到吃人的地方!”
“...您误会了。”钱珍珍觉得老太太的思想守旧偏激的可怕,不禁解释道:“我送她出去留学是镀金,怎么就是害了她了?而且,你又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坏事,才让我这么生气。”
慈母多败儿。
她现在毫不怀疑刘兰就是享受控制儿女的成长,她就是享受大女权母亲至上的感觉,这才连郝妙出国接受好的教育,都当做是她和郝鑫排挤郝妙,流放郝妙的阴谋。
想到这,钱珍珍冷了冷眸子,对刘兰道:“这件事我已经跟您商量过了,就按照我的方案来了。还有,小豆子在这半年也会由我和珍珍照顾,您只要好好清修,养好身子骨活到长命百岁就行了。”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的、孝、顺。”刘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然后她闭上眼睛,身子一仰,不管不顾地‘睡’了。
钱珍珍看懂对方的驱逐之意,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当即点点头,“孝敬您是应该的。那您休息,有事这些人会帮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