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逆子!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把我女儿还给我!妙妙!我要妙妙过来看我。”刘兰朝着钱珍珍的后背,歇斯底里大吼。
她承受不住了,为什么她的儿子会变得这么陌生?
对她冷漠到令她心悸。
将她圈在这里,又要把她贴心的闺女往外送。郝鑫他怎么不做的更绝一点,直接把她弄死得了。
这样她也不用在这受苦,还要被这些个护工白眼。
刘兰吼了一阵,期间还掉了几滴眼泪。
她干干地看着大门的方向,期待不孝的儿子能回头。
一眼,只要一眼。只要郝鑫肯回来跟她服软,她就愿意跟儿子好好说话。
可她儿子脚步没停,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兰绝望地彻底闭上眼,把脸转到墙角。
随着关门声的落下,护士也跟着走了出去。屋子里寂静了片刻。
“额,老太太,我刚才都跟您使眼色了,您怎么还这么冲动。”金凤略带唏嘘的靠近。她是瞧出来了,这个老太太跟亲儿子之间,还真是有需要调节的矛盾。
瞧瞧郝先生走时的脸色,和老太太现在的状态,金凤觉得自己该为雇主排点忧。
她咳了一声,也不管现在老太太愿不愿意听她说话,直接道:“我觉得,您大可以不用对郝先生这么排斥。我听说进修,这都是好事呀。而且,你看看他听了你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做让你下不来面子的事情。他心里啊,还是惦念跟您的母子情的。”
刘兰紧阖的眼皮下,眸子轻微转了一下。
“再者,您年纪这么大了。他考虑到您年纪大,身子不好,才把小妹的孩子接过去自己养。寻常老太太能不带孩子,开心都来不及。怎么搁您这,您倒是觉得他不孝,是要分开你和孩子们呢。他也说了家里有条件,只要你想出国见孩子,他就带着您去。您其实,细细想一下,就知道他的心思啊,还是在您这的。”金凤说上了瘾,越发觉得自己一眼看透了他们矛盾的本质。
在老家,她平时没事就喜欢为邻里调节矛盾。
这些年要不是为了几个儿子娶媳妇儿的钱,她也四十好几从家里出来到城市里当护工。
在城里她快憋死了,这个不让说,那个不许管,她
“还不闭嘴么。”刘兰声音很闷,带着一股子狠劲,“我捂不了耳朵,但我可以解雇你。”
“哎,人家不说了还不成么?就你这脾气,要我是你儿子儿媳,我也受不了啊。”金凤悻悻闭了嘴,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颇为自己好心被践踏而不平。
要搁在老家,有人这么不识趣,给脸不要脸对她,她肯定要摁着人家脖子让对方道歉。不过这个老太太是她雇主的妈,而且,还孤家寡人,看起来惨兮兮的。
她忍忍算了。
“我要休息,还不滚出去!”刘兰听到金凤的嘀咕,怒从心起,转身挣扎着靠坐起来,“你是故意留下来要气我的是吧?钱珍珍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在我面前撒眼药,不断说他们两口子好?”
金凤不懂撒眼药什么意思,更是不知道钱珍珍又是哪位。可老太太燃到头顶的火气,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讷讷退了几步,腆着脸赔笑:“我哪能想气你啊。我这就走,您睡醒了叫我。”
“贱东西。”刘兰呸了一口,她就知道郝鑫给她安排的这些人都是吃软怕硬的东西。
她脾气好,对方就蹬鼻子上脸。等她脾气上来发火了,人就开始低声下气。
这里就没有一个值得她高看的。
“...你嘴巴干净点。先生说了,要我在这留守陪着你。你睡你的,我也在这睡。”金凤走到门边,听到这些话时她停了下来,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一圈,终于在墙边找到了一把折叠椅。
她把折叠椅挪到刘兰的边上,展开,自顾自地躺了上去。
刘兰:“你——”
“我怎么了?我靠劳动挣钱,就要对得起雇主的薪资。我又不是给你打工,我是给你儿子打工。你没权利要求我做什么。”
金凤的态度比起刚才的唯唯喏怒,变得不是一点半点。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她低声下气想让这个刘老太太高兴,可这个老太太简直可恶透顶。光会用难听的话来糟践人,把人远远推开。
她既然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别人讨厌她,是不是因为她那个臭脾气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让你一个护工滚做不到是吧。”刘兰气笑了。阴阴沉沉的眸子,如毒蛇般盯着金凤的脸。一点一点逡巡,像是要把金凤那张略油腻的面孔,刻在心里,一遍遍鞭笞。
若不是被束缚在这,手脚不便,她真的能过去把这个女人的嘴巴撕烂了咯。
金凤咬着腮帮沉住气,眼皮没抬。
她面无表情看着刷的洁白的墙面,不断告诉自己:
‘这是郝先生的妈,打不得。’
‘自己接的顾客,哭着也要服务完。’
‘人生就像一场戏,气死自己谁得意’
...
“说你呢!装聋子假装没听到啊!”刘兰躁了,两只腿蹬着发力,往床沿挪去。
她要下去,搁在那个护工的耳朵边说。
不就是欺负折磨人么!她也有法子。
只要这个护工推搡她,或者把她弄伤,她就把事情闹大。
闹到星城都知道。
郝家的脸面她也不在乎了,连儿子都快成钱珍珍家的入赘女婿了,她一个人守着老郝家的脸面有什么用呢?
‘老郝啊,是我对不住你。儿子没教好,变成了个胳膊肘往外的混蛋。女儿我也没能保护住,我这就去陪你吧,我陪你一起死。’
刘兰越想越觉得自己活的没意思。
足部用力一蹬,往地上砸去。
病床离里面高七八十公分,正常人伤不了。可她是一个五十多快六十的老太太。
只要脑袋先碰地,她就能如愿见到老郝了吧...
郝鑫他要怎么样,她没办法管。
同样的,她想死,郝鑫也是管不着吧。
呵,就算郝鑫想管啊,也来不及了...
刘兰闭眼,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砰的一声,金凤被吓得猝不及防。
“老太太——”
“快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