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桥姬用轻飘飘的语气接过话,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虽然说无论心情好不好,她都不过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你不知道。”
“……算了,我们还是来关心一下那猰貐说的‘盛典’吧。”虽然心里依然对那个基本确认重伤过白三孝的人很介怀,但纪安在害怕这几人再起争端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今天来到此地最重要的事。
林郁生叹了一口气,说:“也是,那进去吧。”
于是几人对视一眼,就由纪安和牵着茜的林郁生一同走入了游客的队伍当中,尝试以游客的身份混进馆内,反正他们的行踪也是瞒不过身边有溺在的猰貐的,那就没有走后门的必要了,而且此举也可以试探一下猰貐的态度。
虽说纪安更加习惯跟狐狸师父搭档,但考虑到桥姬和林郁生昨晚才起过一些矛盾,所以还是不要把他们留在一起的好。
至于他高冷的狐狸师父就不需要担心了,只要他继续高冷下去,即使桥姬想跟他吵也吵不起来。不过桥姬其实也并非多嘴多舌的类型,但某些时候她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会给人一种安静却又很锐利的感觉。
不过纪安跟林郁生并没有达到目的,在他们距离大门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祝竹的声音便已经传过来了。
他的声音在男性之中属于比较轻柔的类型,而且那句话的音量也很低,不过还是能让三十多米之外的纪安和林郁生听得清清楚楚。
“祂说,‘还不到贵宾进场的时刻’。”
纪安挑了挑眉,这个“贵宾”分明就是一种讽刺,听起来不像是这个看起来呆愣愣的祝竹自己说出的话,所以这一句话应该是逐字逐句的转达——来自古神兽猰貐的转达。
纪安想了想,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扬了扬手中的票——虽然着展览第一天的票也还是挺金贵的,有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但搞几张回来对于他们来说简单之至。
“我们是‘普通’游客哦,花钱买了票的哦,不让进的话那是要谁把钱退给我?你吗?”纪安说得很小声,当然并非凡人的祝竹是能听清楚的,但周围喧哗来往的行人根本无一留意到她的话,就如同祝竹的身影也映不入他们的眼中一般。
其实纪安这样说只是想要观察一下这个祝竹的反应而已,但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同样隔着来往的人潮回答纪安:“合理,但我没钱,去找祂要。”
……原来你跟桥姬是同一个属性的吗?纪安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拉上桥姬一起过来了,不然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或许也挺有意思的。
“我不要钱,”纪安将那张门票装回口袋里,说道:“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闻言,祝竹没有明确自己是否会回答,只是依然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问。”
于是纪安隔着逐渐稀疏的人潮,盯着他的脸问:“你认识黑鲤?”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祝竹原本涣散的眼瞳突然微微地一颤,一直站在纪安旁边沉默地观察着他的林郁生戒备地朝前踏出了一步,挡在了纪安的侧前方,一股凌厉的气势瞬间从身上散发出来。
林郁生这么大的反应让纪安感到有些许的意外,但她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祝竹。不过祝竹并没有再作出任何的动作或者表露出任何的表情,他的眼瞳依然涣散得如同瞎子一般,让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视线究竟落于何处,或者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在看。
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颤动只是旁人的一个错觉。
不过盯着祝竹那双浅淡到有些异常的棕色眼瞳,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这位表舅林郁生,在大量使用力量的时候瞳色也会变浅,甚至会发出些许莹白的光芒。
就在此时,一阵骚动的声音突然从馆内响起,纪安一惊之下,将目光从祝竹身上移到博物馆的门口,但那里只能看到一个个不安地攒动的人头,再回头,原本倚靠在石栏杆边上的祝竹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不过现在纪安他们也没空去追究祝竹的去向了,胡陵和桥姬已经从背后追了上来,胡陵用幻术掩去了几人的身形,他们便一起跨越了那堵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阻碍的墙壁,冲进了博物馆中。
青铜猰貐像的展厅里人群都在惊恐地往外挤,而那尊猰貐像旁已经躺下了十一个人。
其中已经有六个张着嘴瞪大着双眼不再动了,而其余的都还躺在地板上不住地挣扎,他们的脸因为缺氧而发青,嘴里鼻孔里甚至耳朵里都在冒着水泡,然而周围的地板都是干燥的,没有任何一点水渍。
纪安见此状况一时愣了一下。虽说在没有水的地方溺死人这种状况她也不是没见过,比较强大的能够附着在物品之上的水鬼就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要对付那种水鬼,她以往一直都是用狐火的烟雾将鬼气逼出人体再烧除怨气的,但眼前这些人不同,在他们的身上纪安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的鬼气或邪气,反而能感受到一点令人畏惧的压迫力,就跟之前跟狐狸师父两人闯进这博物馆的时候一样。
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一时间自然也不知该如何救助那些人。
但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林郁生已经有了动作,他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受害者身旁蹲下,飞快地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之上。
顿时,一股白光透过林郁生的掌心被打进了那人的体内,那人全身一阵抽紧,原本一直在鼻孔嘴里翻涌的水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淌过脸颊流向了地面。
终于呼吸到了宝贵的空气之后,那人捂住喉咙一阵剧烈的咳嗽,虽说看上去状况也不算太好,但毕竟命是保住了。
纪安有些钦佩地望向林郁生,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毕竟他的确是做到了自己无法做到的事,真不愧是长辈兼前辈呢,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