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瘦弱的小老头凭空出现在两人身后。
老头一副穷酸儒生的打扮，看上去像是个屡试不中的老秀才。
小老头三步并两步的窜了过来，一手指着汲黯破口大骂，“大巫一道本就是条断头路，修灵身不能超脱轮回，炼肉身不能攻及九祖，你让有脸传授他人，误人子弟。”
汲黯被人一语点中要害，不住的摸了摸自己鼻子，满脸的尴尬。
看小老头登场的方式和出场气势，在看看汲黯和小老头身上那种形不似但神极为相似的打扮气质，周福气估计来人同样不简单。
修为境界估计至少和汲黯差不多，看一身儒生打扮，难不成是儒家版本的汲黯。
方才汲黯说过的，诸子百家都有各脉中都有不少大祝的职位，而他们这一代更是有不少在其大祝职位上一心钻研大巫之道的俊杰。
周福气心思灵巧，一下子就猜到了来者的背景。
儒家大祝卜式，自度朔城一役之后，被老奸巨猾的汲黯截胡，彻底失去了对周福气行踪的掌握。
当时这位儒家大祝破阵进城的时候，汲黯强行拽着周福气以搬运秘法直接来到中小神洲中部，期间汲黯后故意布下迷阵，确保卜式不会顺藤摸瓜的跟上来。
只是汲黯在许家坡和瞰江山顶峰两次出手，尤其是第二次出手，惊天动地的威势想隐瞒也瞒不住了。
这也是汲黯所说的时间来不及的缘故。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卜式就从大燕境内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即便是卜式这种儒家大能，短时间内横跨小半个大洲也是极为疲累。
不过看小老头骂人骂的正起劲的模样，精气神倒还撑得住，估计也是一到这里便听到汲黯的话，这个死对头给气的不轻。
卜式说的没错，相对于千万年来牢固稳定可以看到大道尽头的炼气士及武夫这两条路，由上古时期大巫衍化而来的巫道，确实是条断头路。
卜式汲黯等一干巫道大佬，已经算是站在巫道巅峰的存在，可对比炼气士和武夫们，他们不过是站在炼气第八境圣人境和武道第八境返脉境门槛之上。
再往上，怎么走，看得见摸不着。
小老头一脸阴沉的对汲黯沉声道：“如果是一条通途你传便传了，反正最后因果都是你来担，可这是条不归途。”
汲黯反驳道：“说是不归途也夸张了点吧，我们如今不是也看见巫道的尽头吗。”
卜式勃然大怒，瞪大眼睛吼道：“看，怎么看，靠猜吗，我们当初所设想的是趟出一条截然不同与炼气士和武夫的大道来，结果呢，走到我们这个位置再也走不下去了，只能靠拼凑后两者的修炼修炼体系来推断我们的修为进展。”
小老头越说越气，冲着汲黯指指点点，“你汲黯还是个墨家修士，外人说你个灵武双修也不为过，老夫可是个儒家老夫子，也快被人说成武状元了。”
汲黯嗨了一声，一脸稀奇的问道：“每人的巫之路都各不相同，全是基于各家法脉传承衍化而来，又不是凭空生造的，你卜式走的又不是我这路子，怎么成武状元了，想冤枉人不成。”
老人说到这里，也有点底气不足，低声嘟哝道：“大巫是半人半神，按照推断，神的消失直接影响到大巫一脉的存亡，可修炼脉络来源于神道的炼气士们都能走出一条通天之徒，大巫一脉也应该是可以的，连纯粹的人族都能硬生生靠自身血脉走出武夫成圣的道路，有着最为纯粹炼气之法的大巫不应该如此的。”
一个面容枯槁的老道人，此时出现在的山顶之上的半空中，只是轻轻瞥了山顶一看，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陆陆续续，不少各家各脉的老人现身在山顶之上，或是一闪而逝，或是稍有停顿问询几句便转身离开，如同一个个在旅途之中口渴的旅人，在一家酷似客栈的木屋前徘徊一圈后面无表情的离去。
周福气见两个老人都盘膝而坐谁也不吭声，弱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这事让大家伙失望了。”
周福气觉着刚才露过面的这些老神仙，可能都是和汲黯卜式一样，来试试运气的。
毕竟按照之前汲黯所说的，巫的力量来源于神，任何和神有关的痕迹都值得这帮另辟蹊径的老修士们跑一趟。
卜式瞅了周福气一眼，没好气道：“和你无关，对于一条前途未知的新路，这些年每次听到有新的音讯，我们都是这般闻风而至的，只是这次被汲黯这个货把你劫走了，搞得好像他碰到新机遇一个人独吞一样。”
与其说卜式对周福气这桩名不副实的神迹显灵一事的失落，不如说是对于和老对头汲黯交锋中被算计的不满。
卜式接着看了一眼周福气，问道：“你小子知道了这是条不归路也原因尝试？”
周福气一乐，回答斩钉截铁，“当然，学会了能炼气哎，为啥不学。”
其实，自打周福气在映月乡里遇到外乡炼气士开始，内心里是对炼气士又怕又喜，飞天遁地法术万千，有哪个少年能不被其风姿迷惑呢。
谁都想当那山上神仙的，只是周福气有自知之明，管得住自己内心，不去那不靠谱的黄粱美梦罢了。
既然武夫也是一条路，就这条路也是一样的，更何况武夫路数更符合少年的心性，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去攀登，让周福气感到格外的踏实。
周福气乐呵呵的道：“虽说我嘴上对炼气士很不服气，但心里对飞来飞去的修士还是有几分羡慕的，武夫当然好了，但既能当武夫又能当炼气士岂不是更好。”
汲黯这个时候插话道：“我以为以你小子的脾气秉性会一口回绝，你不像是好高骛远的小家伙，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专注于武道而拒绝尝试巫法。”
周福气猛地点了点头，“嗯，嗯，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经过你一说之后，我改变主意了，我觉着多尝试点新东西不是坏处，而且以后我磨炼武道的时间不会比现在花的少的，如今我学会了睡桩，一天睡一个时辰就够了，其他时间可以用了尝试着学巫炼气，按村里老人话讲，这叫艺多不压身。”
卜式见少年一脸诚恳，知道这个小家伙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完了，有遇上一个疯子，搞不好会比他们这一代最有韧性毅力的汲黯还要能吃苦，难怪汲黯会对少年另眼相看。
其实，周福气内心算盘打得很不错，按照少年对自己的预期，练武天赋有，但也不高，就算一心走武道估计也未必能走到汲黯如今的水平。
至于武道的尽头，那该是多么遥远的幻想。
既然以后来走到道路中间的把握都没有，就不如试一试巫的试炼。
汲黯一帮大佬搭上一生心血的巫之试炼，怎么就不值得一个陋巷少年试一试呢。
周福气有时候看不那么远，他只知道，有些事情，做就比不做强，出路是一次次尝试出来的，而不是等出来的。
他周福气又不是天之骄子，没那么精贵，这巫道机缘对于周福气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福气了，这个时候不抓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老头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既然你主意已定，学巫炼气也不是不行，但有个问题，你需要现在就定下来。”
汲黯心里一紧，靠，老家伙又要耍滑头。
周福气呆呆的问道：“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