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转瞬即逝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到高山深谷,夏枃的头靠在秋远的肩膀上,目光一直静静的看向外边。
“快到了。”
夏枃抓着秋远的胳膊轻轻摇晃了两下,本以为他只是坐着,抬头看见秋远缓缓睁开的眼睛才发现他刚才睡着了。
她起身坐直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困了就继续睡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秋远抬起胳膊把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夏枃的头顶,轻微的摩擦了两下,就连微眯着的眼睛也能画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他嘴角扬起少了平日里的稳重,倒又像原来一样多了些顽性。
“不困了,抱一会你就好了。”
被他搂在怀里,夏枃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抬眼继续看着外边的风景。秋远似是还带着困意,一双乌黑笔直的眉毛轻皱着,眼睛还是微眯着,但是却愈发清醒。
夏枃快到的时候给陈凝清打了电话,明明时间还来得及,她却一早就穿戴好往车站赶。卫耿只能依着她,请了个假谨慎小心的照顾着她,陪她一起在车站等着。
“你看见夏枃了吗?”陈凝清探头在人群中寻找着,卫耿牵过她的手,目光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看见了,在那!”陈凝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夏枃跟秋远两个人也正在左顾右盼的看向前方。
她用力摇着胳膊,大声的喊着夏枃的名字,卫耿不经意的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却笑了起来。他已经多长时间没看见过她这么开心了。
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夏枃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朝周围看了好大一圈才发现人群中穿着粉色大衣的陈凝清。
她差点没认出来,那个过去活泼漂亮永远生动的女孩,如今怎么变得这样瘦弱,脸色也带着些病态的苍白。
她小跑着出去,一把抱过卫耿怀里的陈凝清,两个人都开心的笑着。只留下秋远跟卫耿象征性的握了下手互相介绍了一下。
陈凝清比夏枃高了些,她摸了摸夏枃的头发,眼睛甚至带着泪水。夏枃还真的是跟过去没什么变化,岁月好像都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亦或是手下留情。她依旧是那样漂亮,眉目动人,就像一汪清泉一样令人心安。
夏枃笑着,抬头看见陈凝清旁边的卫耿,弯眼笑到:“卫领,你怎么又长高了!”
陈凝清跟卫耿的身体都是一僵,两个人就连呼吸也是一滞,卫耿的脸色更是渐渐沉了下来。
夏枃的目光疑惑着在两个人之前看着,秋远的走到夏枃的旁边牵着她的手,像一个坚实的后盾让她依靠着。
最后还是陈凝清吞吐的开了口,她的神色有些尴尬,目光虚浮的笑着却不知道是在看向何方。
“不是卫领,是他的弟弟卫耿。”她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她试图缓解让人有些窒息的气氛。
夏枃的惊诧掩饰不住,她看着卫耿那那张脸,那分明是卫领呀,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弟弟。
“那!卫领呢?”她的眼神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夏枃已经快十年没回来了,没再见过卫领,认不出来也是正常。陈凝清心里苦笑一声,她走到夏枃面前,挽着她的胳膊轻笑着说:“先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说完就拉着夏枃朝外边走着,秋远跟卫耿两个人静默的跟在她们后边。四个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卫耿就连到了开车的时候脸色也是冷的。
感受到车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夏枃的不解被越放越大,陈凝清一直抓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最后车终于停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后来时常在她梦里出现的地方。
“快进来!怎么样?没变什么吧!”
陈凝清领着他们进了夏枃家的院子,青砖整整齐齐的铺着,台阶上也长着些青苔,他们最熟悉的那两棵梧桐树已经开满了花。
风吹过墙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夏枃能感觉到那种来自大树深处的呼唤,她走进那棵紧临着右边灰色围墙老梧桐,白皙的手指贴着粗糙沟壑遍布的树干,那里面仿佛还有着他们当年的笑声、母亲的叮嘱,还有她当年放进树缝里爷爷的白头发……
凉凉的,风吹过她的脸上凉凉的,抬手,手指上躺着颗眼泪。
秋远扶着她颤抖的肩膀,轻声的安慰她:“你看我们离开这么长时间,它们两个还在这,肯定是为了等我们回来的。”
他的话就像阳光一样温暖,夏枃靠在他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卫耿靠在巷子口没进去,斜靠在墙上,低头嘴里叼着烟,他闭着眼甚至能听到陈凝清的笑。是他的错觉吗?那个夏枃一来,凝清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她也是一个那样爱笑的人,为什么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副样子。
“你都打扫过了?”夏枃看见房间里就连床单跟窗帘都是新的。
陈凝清轻咳了两声,随后便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说:“知道你回来,我肯定要帮你都收拾好,这本来就是你的家,哪有让你回镇子上却住不进自己家里的道理。”
“谢谢你凝清,这的一切真的跟过去一样。”
“要不然一会去吃个饭吧。”
“不用麻烦了,我看这里的家具都能用,我们一会在家里做就好。”秋远的声音在他们后边响起来,他手里正拿着几个陶瓷碗,往案板上放着。
陈凝清没问过夏枃关于她和秋远的事情,在车站看见秋远和她一起回来,她就能猜到了。她跟秋远不熟,仅存的一些记忆还是些他训夏枃的样子,剩下的都是别人给他的评价:学习很好,人缘很好,长得帅,学校里很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夏枃嘴里时常念叨的人……
看秋远没有跟他们出去的意思,陈凝清也只能缓一缓,她扶着门框,像夏枃告了别,其实她们两家离的也不远,她也没有多着急跟夏枃待着。
卫耿站的地方落了一地的烟头,陈凝清皱着眉头看着他,卫耿匆忙的扔了嘴里剩下的半根烟,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乖乖的站着。
没去管他,陈凝清经过他,朝家里走着,卫耿也依旧像往常一样跟在她的后面,只是没再说话。
正午的阳光是暖的,陈凝清听着后面卫耿的脚步声,他穿着皮鞋踢踏作响,她穿着软底的鞋子走着,没有一点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她的感官似乎都被放大了,脑子后面只有他的鞋跟声,她知道就算自己转头还是那张脸,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再看到另一个人,另一个灵魂了,那样的神态已经在这个世界已经永远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