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黄昏之时,沈一念便携着于淳与南宫玉容往宫里去了。本应于淳与南宫玉容一车,沈一念一车。可出门时沈一念一把将人搂过,不由分说于淳便到了沈一念的车里。自然无人看到另一辆车里,南宫玉容气急败坏的模样。
沈一念着玄色绣七羽凰纹宽袖礼服于车内,递了一块糕点给于淳。
“垫垫肚子,你也是知晓这宫宴的”于淳是皇子哪能不知顺手接过。
沈一念便斜倚着瞧于淳,头戴北珠装结的紫玉小冠,身着素雅百鸟衣,额饰水纹嵌椭圆暖玉片抹额。沈一念瞧着很是得意,她的夫郎,好看!
见沈一念盯着他,于淳便转过头去。
两人与南宫玉容到宫门口换了轿辇便往宴极殿去。那是凤梧历代女帝宴请百官的宫殿。
他们夫妇二人去得着实不算早,百官早已入席。宴极殿里,早已禀了烛光,瓜果美酒已陈在桌上,大臣们趁着女帝未到寒暄几句,诰命及公子们亦在此时联络联络感情。殿内金碧辉煌,编钟玉磬备于大殿两旁,乐工舞姬也亦备毕。因着男女不同席,故而于淳与沈一念是要分开坐的。于淳坐诰命相公与大家公子这一面,与女人们隔着大殿与一道珠帘,沈一念自然是与官员皇女们一列。
于淳被宫侍引到了男人们的上首座,南宫玉容便在他后方。与于淳同列上方便是宣王侧君林氏,因着宣王无正君故而他便在此处。于淳虽是妹婿但他是正君,故而林氏行了半礼,于淳应了,亦回半礼。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于淳隔着珠帘看沈一念,发现沈一念也在看他,便笑笑低头喝了一口果酒。
林氏在一旁瞧着眼里竟是怜悯。他是知晓沈蕊一心都在南宫玉容身上,两人还暗里有交集。这宜王不知,还对南宫玉容恩宠有加,可怜了正王君,瞧着是个很好的人儿不得宜王心。身骨子还不好,来了凤梧两年如今才露面。又瞧瞧于淳身后的南宫玉容,两人对上眼,林氏脸上虽是笑,可袖子里的指甲都快镶进肉里了。没羞耻的东西!明明有妻主还与宣王染。
“陛下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想起,女帝携楚皇贵君及苏贵君入了宴极殿,苏贵君本应当在思过的,可苏贵君多年得女帝恩宠,女帝以除夕为由便免了苏贵君的罚。
女帝入座,百官跪拜。除夕宴上女人们无非就是饮酒作乐,观看歌舞或有游戏也不是男儿家能参与的。男人们不宜多饮酒,苦坐在殿内也乏味,故从前以来君后会在御花园内百花厅再设宴,供诰命相公与公子们或赏花赏雪或投壶赋诗作乐热闹热闹。
因着如今并没有君后,往年是苏贵君打理今年因着苏贵君犯错便是太后下了令要楚皇贵君打理。宴初始不久,男儿们便都跟随楚皇贵君往御花园去了。女人们自是不能跟着去。沈一念等皇女是能去的,只是这宴会初始便出去了不大好。沈一念有些不放心,里面的人他都不熟识,于淳见她担心,冲她一笑以示无碍。
南宫玉容自是有交好的,于淳见南宫玉容并不与他一道,便和林氏一道,跟着众人去了御花园。
在御花园内入了坐,众人行礼。
“平身罢,这宴不比刚才。你们便自在些,不必拘束,要赏花赏雪或游戏均可,本宫乏了便不作陪了。弟弟辛苦些罢”楚皇贵君唤众人平身后便道,楚皇贵君喜静向来不大参参与宴会一类的,这宫务也就是太后给的,否则他也不愿管,说着便由宫侍扶着便乘了轿辇走了。
“这冬来御花园里梅花开得极好,你们自便罢。念儿的正君往本宫跟前来,本宫瞧瞧,竟许久未见你了”另一宫君与他招了招手,应当是苏贵君,虽未见过,可瞧着气韵与花韵讲当真是没有出入,刚刚走得便是楚皇贵君罢,瞧着果然如花韵所说很是淡然。苏贵君如今已是年近四十,瞧着却像二十来岁的人,比一般这个年纪的相公还好看,笑得和蔼,说完众公子诰命便行了礼或三人或两人地去御花园里游玩了,亦有人留在这厅内瞧热闹。
“参见苏父妃”于淳上前去福了身。
“嗯,是个好样的”苏贵君瞧瞧于淳瞧瞧手不像是上心的样子。
“如今病好了?怎的不在府内多待着,再病了可怎么好”苏贵君这话里有话,想是对他有怨怼之意。
“回苏父妃,儿臣好了许久了,如今是皇祖父要见儿臣,儿臣便跟着王爷入宫了”于淳想了想,怕是因着礼服一事。
“呦,还会用太后压本宫呢”刻意拔高的声音有些尖锐,惊得厅内其他公子等都忍不住有些侧目。
“苏父妃多虑了,儿臣并未。若苏父妃无事,儿臣便出去赏花了,听闻这御花园内梅花儿是外面没有的,儿臣便去开开眼界”于淳又行礼。
“去罢”苏贵君缓了神色,摇摇手,示意于淳可以下去。心底却记恨上了,一旁自是不缺人来讨好。
于淳出了百花厅,亦没瞧见林氏,因着他今日没有正君服制,许多没见过他的公子相公瞧着他这身衣裳便知他定然是个贵人,只是不知道是谁,便也不贸然来搭话。于淳也乐得一人自在,便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别说这御花园内的梅花确实好看,比他北齐的梅花还美上三分,尤其红梅那雪一衬当真显得其它的东西都黯淡无光。
走着走着竟有些偏,正当他要回头时,便见前面来了一个胖胖的瞧着很是讨喜的宫侍向他走来,行了礼便道“王君万安,宜王要奴来迎王君往那百尺楼去,说是要与王君一同看烟火”说着递了块玉佩给于淳。
见这宫侍眼神真诚,人亦瞧着可信,手中又有沈一念的玉佩于淳便去了,宫侍在后面跟着。百尺楼在御花园东面是夜里瞧星星的好去处,这除夕夜里宫里是会放烟火的,这凤梧的烟火他从未瞧过,前日不过与沈一念提了一嘴她倒还记下了。于淳脸上便浮上了笑意。
只是这百尺楼如今没什么人,倒真是两人赏烟火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