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怎么了?爹知道你那一手枪法从未败过,但那也是遇到寻常的人啊,可是那个林忘川是个习武之人,他使了内功的,你不必为这个事情伤心呐。”段勋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给她擦拭眼泪。
可是段新灵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不断哭着,也不说个为什么,这几日看着她憔悴不已,他这个当大将军的生平所有的软话都说尽了,也不见女儿好转过来。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劝她了,段新灵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抽抽噎噎地道:“女儿不知道,女儿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女儿不中用,是女儿不中用…”
段勋一边拍着她的背给她疏松堵住的气,一边安慰说:“没事,没事,这不有爹爹在吗,爹爹帮你收拾那小子!”
段新灵抹了把泪水,气冲冲道:“爹,我要告他,告他害死了爹的朋友,让他去坐大牢!”
段勋笑着道:“那是李斌自己断的案子,你拿什么去告人家?”
段新灵忽然道:“我要告那个叫贾长松的,爹,你带我去知府那里,我要告状!”
“贾长松不是早关到大牢里去了吗?”段勋奇道。
“那就把他拖出来再告,我就是要告状!”
从来没有见女儿这么刁蛮任性过,段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傻了。
见父亲不理自己,段新灵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回到闺房里去了。
把闺房里挂着的甲胄和长枪摔在地上,她又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此刻脑子里都是那个小混蛋,林忘川、林忘川,林忘川你此刻在干些什么?
…
林忘川是马古根据忘川林取的假名,师父生前说过,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忘川林,要有一天死掉了,他想埋在那里。
他从没想过师父会真的死去。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一个林忘川,他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阿嚏~”一大早的,突然打了个喷嚏。
“林老弟,这是有人在想你呀,哈哈。”李斌一边走过来一边调侃他道。
“李大人这几天很闲啊?”
李斌神秘一笑道:“林老弟,为兄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做的小盒子,这盒子很精致,上面雕着花枝纹,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谁曾想打开之后,里面金灿灿的,赫然竟是一大坨金元宝。
马古冷笑道:“李大人,我林忘川并非贪恋钱财之人,想用金子收买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斌忙道:“林老弟误会哥哥了,你且拿来看看,这可是真的金子?”
试了试手,感受了一下分量,这确然是金元宝无疑,但听李斌这样说,难道这东西另有玄机,他左看右看、敲敲打打,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李斌把金元宝放回盒子,小心翼翼关上之后,笑着道:“林老弟把它藏起来,晚上的时候我过来,到时候让你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
“哦?那倒不如就在这里埋了,我倒要看看李大人使的什么把戏。”
用青钢剑将地面凿出一个洞来,放上木盒后将土拍实,一颗金元宝就这样埋在了地下。
这一天马古静静在房间打坐,周围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第三只眼,直到入夜不久,听得脚步声传来。
他出门相迎,果然是李斌过来了。
“林老弟,走,我们去把它挖出来看看。”
这东西就埋在马古的屋子前,他使剑插入土中,轻轻一翻,木盒完整无缺地被掏了出来。
李斌慢吞吞神神秘秘地打开木盒,定睛往里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金元宝,里面横躺着四五只小虫的尸体。
虽然是夜晚,但虫子的尸体却清晰得很,这些虫通体褐色,顶上只有一只触须,两颚的黑色大牙竟然是露出来的,在月光下泛着亮儿。
有一两只虫子断成了好多截,但看得出拼起来一定很完整。
马古确认这一天都没有谁碰过盒子,就算是打地洞,都不能逃过他的第三只眼。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斌一改笑脸,肃然道:“这就是洛阳最大的秘密,而这些虫子,就是幽州的偷天大盗!”
一时间听不明白,马古疑惑道:“哦?愿闻其详。”
“我也是在前不久发现的这个秘密,你刚来洛阳不知道,前些年洛阳可是发了大财了,朝廷在洛阳发现了一整座金库,据说里面的金子堆起来比山还高!”
“老弟,你想想那是多么大一笔财富啊,啧啧。不过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毕竟我不是朝廷对于此事正式的参与人员。”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朝廷突然大把大把地把这些金子花了出去,比如重金修缮望天楼,西边的开山工建,包括对寺庙的布施,那可是正儿八经地撒钱啊!”
马古小时候在马家过日子,这些事情他都有耳闻,除了金库是第一次听说以外。
“上面不可能宣扬金库的事,而明面上操办此事的是调派到洛阳的禁门十八卫,林老弟没有听说过吧?”
马古奇道:“这是什么教派么?朝廷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不只是我,寻常人家也略懂一二,可没听说过还有个禁门十八卫。”
李斌“嘿嘿”一笑道:“别说林老弟不知道,如果不是老哥我暗中探查了一番,就连我一介知府,都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当时禁门十八卫是以巡抚和下人的身份被调派过来的,他们一来,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大批的黄金,从此以后在洛阳住下了。”
马古越听越觉得蹊跷,但这李斌又喜欢说话卖关子,忍不住问道:“这些和大盗,和这木盒里的金元宝有什么关系呢?”
“林老弟,你有没有想过,有哪一任巡抚是跑到地方来散金布银的?就算是跑到洛阳大城海吃海喝,那也不可能带动整个洛阳变成一个巨大的销金窟啊。”
马古奇道:“你不是说他们在洛城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库么?”
李斌问道:“可是金库呢?”
见马古不答话,李斌又道:“还是让老哥告诉你吧,我们所见的金子,其实不是金子,就是那几只虫子!”
“这怎么可能?”
“本官有明证!”
说完这句他就不说了,马古只得配合他问道:“证据在哪儿?”
“就是这只盒子和这只金元宝!普通的金子我也放在库房里有一些,虽然和当年在本州得到的金子混在一起放置在库房,但我当时留了一个心眼,给每一只洛阳的金子都做了记号,在元宝的底部刻了一个‘洛’字。”
马古点点头道:“这个我也看到了,还以为它代表洛州钱庄呢,想不到是你做的标记。”
李斌冷笑道:“他们要大批散这种不是金子的金子,怎么可能做标记?有一天我去检查库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金子少了一批,便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想不到周大人直接威胁我,让我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然就要了我的命。”
“我回头又去数了数,看了一遍发现少的那批全是洛阳的金子,那是我刚到洛阳赚到的第一笔公款。后来陆陆续续又有金子消失,有些是来历不明的,剩下的都来自洛州。”
“后来的事情说起来就很简单了,我无意间发现了紫檀木能够让消失的金子留下这种小虫子,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它能让这些金子在一天内消失掉。”
“普通的金子自然不可能在檀木盒里消失,所以那些洛州的金子,其实就是这些虫子。而幽州常和洛州交易来往,他们得到的金子,不过也是这些虫子罢了。”
马古微笑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李斌呵呵道:“林老弟是明白人,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老弟帮忙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过几日自然会用上你的。林老弟,你若是存心害我,只管将这个事情往外一说,你要是惦念老哥的交情,还请守口如瓶。”
“这我自然知道,李大人放心。”
回到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这就是洛阳的“油水”,也难为了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到洛州来做官,想不到竟然只是为了这些区区虫子。
可笑啊可笑,马东龙精明一世,甚至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木盒上没有机关,这是马古翻查了半天得到的结果,除了这个檀木盒,李斌将盒中的虫子也一并送给了他。
再拿起这些小东西,它们比意料中的要重很多,普通虫子的尸体一捏就烂,这玩意儿居然硬邦邦的。
一截一截的虫尸从断面看去,里头填充了黑色的硬质物体,像是生前吃得饱饱的,但没能消化一般,这些黑色的物体填满了它的整个体内。
反复把玩了很久,马古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将虫子丢回木盒,盖上后放在一边,翻身上床,睡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