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发现了两个少年的小动作,和煦的笑笑“孤身赶路,遇见了歹人,侥幸逃脱出来。”
两个少年把时依拉到身后。
项十一问“不知先生是遇见了什么歹人,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书生依然和煦的笑笑“大概是荥阳周边流窜的强盗吧。”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若是两位小兄弟不放心,我就不打扰了,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书生一转身,背后的伤口就显露出来,从右肩到左肋,就像一条狰狞的大蜈蚣趴在背上,触目惊心!看他一步步走向远处,项十一和十二慢慢放下心来。先前这书生动作轻缓,项十一等人只当是书香门第的儒雅,却原来是重伤体弱。
“先生!”
书生转过头看向出声的时依,项十一两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叫住这个危险的陌生人。
“先生,你这伤再不处理的话,你会死的。”
书生笑笑,不同之前的礼貌和煦,这笑容里透出疲惫来,几乎就是苦笑了。“多谢姑娘关心,不碍事的。”
时依不顾两个少年疯狂打眼色,回道“我会些浅薄医术,先生要是愿意,我给你看看吧。”
十二直接叫起来“时依,谁知道他是什么人,荒郊野岭的,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十二,这么重的伤,他会死的,而且我觉得先生是好人。”
“好人又没写脸上,你看他斯斯文文的,没准就是强盗也说不定!”
“哪有强盗懂诗词的!“
书生就站在哪里看十二和时依争执,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觉得颇为有趣。
项十一看两个人争执不下,权衡再三,问道“时依,你真的要救他吗?”
“十一,我爹生前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咬咬唇又重复一遍“我觉得这先生不是坏人。”
项十一就扭头对书生说“常言道好人有好报,还望先生莫要辜负了时依一番心意。”
书生走回来坐下,时依给他看伤,项十一和十二就站在旁边以防不测。
书生问“你叫时依?”
“嗯。”
“好名字,好姑娘!”
时依掀开他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来,看得直皱眉头,好久才开口“先生这伤太重,皮肉都有感染的迹象,如果不处理,皮肉会越烂越多。唯有切掉感染的皮肉这一个办法。”
书生说“想是污了伤口以至于此。”
十二问“切掉就不会感染了吗?”
“也可能会的。”顿了一顿。时依接着说道“但是现在已经感染了。”
书生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结果最差也就是像现在一般,我选择赌一赌运气,麻烦姑娘了!”
项十一问“时依,你以前治过这种伤吗?”
“没有,我看我爹爹治过,”
书生笑笑“无妨的。”又重复一遍“麻烦姑娘了!“
时依伸出手“十一,把你的刀给我。”项十一拿出刀递给她。
时依就拿着刀到篝火上去烧。
“这是干嘛?”十二问。
“我也不知道,但我看我爹就是这么弄的。”
刀刃烧得黑了,时依拿着刀看着书生的伤口,手抖得厉害,就是不敢下刀。
“十一,你来吧,我不敢切,我告诉你割哪里。”
项十一看她实在下不去手,接过刀来。
书生却道“还是请姑娘来吧,我不太喜欢男人给我动刀子。”
时依说怕手不稳割坏了。书生还是那句话“无妨的。”
最后时依还是磕磕绊绊给他割完了烂肉,好肉也割掉不少,书生倒是不在意,只是一副辛苦了姑娘的表情。割掉肉,时依用针线给他缝了,刚好原本打算换盘缠的药材是治疗外伤所用,细细揉碎给书生敷在伤口上,拿布条包起来了。
十二看着药材直心疼,不住的喊“包子没了。”
弄完伤口,四个人围着篝火坐下来,时依说“先生好厉害嘞。”
书生不解。
时依又接着说“这么疼,先生叫都没叫一声呢。”
书生说“其实都快要疼哭了,只是怕影响到姑娘,就不敢出声。”书生又狡黠的眨眨眼“还有就是,虽然在下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不敢在漂亮姑娘面前叫唤,怕丢了面子。”
时依被这话逗得笑起来。
十二听了翻着白眼撇撇嘴,笑不出来。项十一就更严重,手里枯枝掰断成好几节,看到别的男人逗时依笑,他就不高兴,很不高兴!
书生又跟项十一搭话“看小兄弟像是在外面走惯了江湖的。”
项十一回“先生何以见得。”没有意识到听书生和时依聊的多了,自己说话也文邹邹起来。
“小兄弟随身带的一把好刀!不是寻常打铁铺子能有的。”
“花了大价钱订做的。”
短刀来路牵扯颇多,项十一主动断了话题。
“小兄弟可否借宝刀一观?”
这句话一说出口,项十一和十二都警惕起来。
书生接着道“方才时依姑娘用火焰烘烤短刀之时,在下看见刀镡之上有一个小鹰,雕琢得颇为精美,在下平素里偏好雕刻,故临时起意。”
十二噎他“你懂个屁,那叫蝙蝠。”
项十一对这把刀宝贝得很,自然知道刀上有雕刻,却不是小鹰,而是一只蝙蝠,十二和时依也都知道这回事。
书生一副很惭愧的模样“是在下眼拙了。不过,蝙蝠虽然精美,但作为订做之刀而言,雕刻手法却浅了些,伤了神韵。能打造如此宝刀,工匠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所以,这把刀倒像是——模具量产的。“
篝火边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项十一眼神凌厉起来,沉声道“原以为先生是书香门第,却不知先生对兵器也这么精通,还能淡然面对割肉缝针这样的事情,先生——不简单呀!”
十二已经做好要动手的准备。
书生却一下子没了咄咄逼人的口气“哈哈,小兄弟多虑了,在下不才,家中还算薄有积蓄,爱好就广泛了一点,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莫与我计较。小兄弟不愿多说,我便不问了,睡觉,睡觉,明日我请两位小兄弟和时依姑娘喝酒赔罪。”说完竟直接趴着就要睡觉,头也转到相反的方向。
十二看着书生的背影,此时要是动起手来,书生看不到己方的动作,几乎就是十拿九稳了。
项十一打了个眼色,两个人就打算先发制人。时依却拉住两人,一直摇头。
项十一盯着书生的背影,眼中光芒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