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横亘在帝国最北端的边境线上,再往北,就是大辽帝国的疆域。长白山脉拔地而起,把两个强大帝国分隔开来,有了这座天然屏障的存在,驻扎在长白山一带的守军也被看做是整个帝国最安全的军队。山脉高耸,山顶常年积雪,大部队难以行军;无论是大辽帝国还是朱玄帝国,都不可能派兵翻越这里侵入对方疆域。
正值冬季,项十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寒地冻。哪怕裹上厚厚的棉衣,照样挡不住寒冷的侵袭,一阵寒风刮过,明明是刮风,却活像是刮刀子一样,剌得人脸上直疼。这还是在山脚的缘故,听当地人说,要是爬上山顶,是真的会冻死人的!至今山顶上冻死的少说也有百八十人了,被冰封起来,尸身不腐,就一直留在山顶。
根据和华先生的约定,项十一停留在山脚的镇子两天了,一方面是等待华先生的消息;另一方面也确实想要了解一些情况,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项十一今天拜访过一户人家,孤儿寡母的家庭,男人就是上山采药失踪了,再也没回来。这家的小男孩说他长大要上山顶去采药,还要把他爹的尸首找回来安葬。时依问他怎么就知道他爹一定在山顶,小男孩撇撇嘴,说是但凡失踪的采药人,一定是冻死了!长白山上采药,越往上,就越是人迹罕至,采到珍贵药草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小男孩说他父亲是村子里最厉害的采药人,一定是死在山顶,只有山顶的恶劣环境才能把他爹留在那里,再也没回来。
时依送给这孤儿寡母一点财物,回镇子的路上,时依显得忧心忡忡。这两天一直在打听蛇衔草的下落,却一直杳无音讯,看这态势,现如今恐怕也只有亲自上山寻找;可是听当地人说起来,上山采药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艰难就不必说了,动辄还有生命危险。长白山下以采药为生的人家不在少数,要找蛇衔草这样的奇药,只有一条路,就是往上走,越是人迹罕至,越有可能保留有珍贵药草。
项十一捧着一卷画像在看,这两天去了很多药草市场,虽然没有买到蛇衔草,却得到了这幅蛇衔草的画像。从画像上看,这奇药也并无太多奇特之处,只是叶片极其狭长,环成一圈从茎秆上披落下来,就如同一条条小蛇挂在植株上垂下来,倒是不难辨认,只是听说极度稀少而已。
项十一也感受到时依的忧虑,故作轻松的和她聊天“这天地万物还真是奇特,蛇类明明最怕冷,这长白山上却偏偏有蛇类和这蛇衔草一起共存在冰天雪地中。”
时依笑笑,接他的话“听这些当地的采药人说起来,这蛇该是异种,蜕皮就是生死大劫,大概是由于蛇衔草的功效,这长白山上才有一些得以繁衍下来,至于别处,早早的也就灭绝了,甚至在长白山上,现在是否还留存有都不一定了。”有一句话时依没说,除了蛇,蛇衔草现在是否还有也都不一定了。
项十一闻言不以为意的笑笑,他知道时依不想让他上山,也知道冒险上山十有八九要无功而返;但是为了十二,他只能冒险一试。为了让时依宽心,他说“我们还要在山脚待几天,没准不用上山就能买到也不一定。”
长白山盛产珍贵草药,天下各地都有客商往来收购,日积月累,山脚就形成一个小镇,平日里是这一带的草药集散地,数以万计的草药从这里发散向四方,救人于危难,缓解人世间的病痛折磨,这个小镇就被命名为长生镇。不仅是往来卖药的采药人和购药的客商,边境上的军队也驻扎在镇上。物尽其用,既然有山脉作为天然屏障,边境守军平日里也负责维持市场秩序,小镇的草药买卖还算顺利,各方来来往往也都和气生财。要是有争抢草药的情况,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价高者得!
周深抛出蛇衔草的消息是为了脱身,他的计划也算顺利,成功离开了太傅府的龙潭虎穴。华先生一直防备着他,虽是多事之秋,也派了手下得力干将跟随,只有一人,唤作青龙,是朱玄皇帝特意安排在太傅府保护华先生,一身本事深不可测。项十一偶尔会和青龙私下谈话,名义上青龙是保护一行人,实际上是防备周深,周深也都心知肚明,虽然他自己也不是泛泛之辈,又有玄甲护身,但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同样没有把握对付青龙。所以他老老实实跟着来到长生镇,只要来到了这里,他就有后手对付青龙。
项十一去拜访附近村子的采药人,时依当然要跟在他身边,周深却不愿同行,只说想在镇子里转转,也去找熟知的药铺帮忙打听蛇衔草的下落。于是一行四人兵分两路,青龙守着周深一起去逛街。项十一两人回到客栈不久,周深和青龙也回来了。时依问周深有没有打听到蛇衔草的消息,周深摇摇头说“我找了和我家里常做买卖的草药铺老板,蛇衔草实在太罕见,那药铺老板告诉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种草药的消息了,但是他说会帮我们留意的。”项十一望向青龙,青龙微微点头,示意周深并没有撒谎。
夜里,项十一私下找青龙谈话,青龙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实际上,他对于华先生派他保护这一对少年少女的命令,是有抵触情绪的。作为从小接受训练,又经过层层选拔的帝国凶器,保护华先生,青龙只觉得荣幸,可是华先生让他随行保护两个普通人,实在是让他感觉有点杀鸡用牛刀一样的意思了。项十一问起周深白天有没有异常,青龙只说一切正常,那药铺老板看起来也确实是与周深家里有生意往来的,谈话没有什么问题,正如周深自己所说的那样,一番客套后,只是简单问起蛇衔草的消息,那药铺老板表示会帮忙留意而已。
看项十一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青龙心中不悦,感觉这个少年实在是小瞧了自己,但看在华先生的份上,还是宽慰道“你大可放心,华先生既然让我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就肯定有本事护你们周全。就算那药铺老板也有问题,横生波折,我手上还有华先生的令牌,随时可以调派长生镇的守军围剿他们。”
离开青龙的房间,项十一心烦意乱,明明万无一失,就是感觉心里不踏实。去找时依,时依也宽慰他不用太担心,几日内,华先生的消息就该传到长生镇了,有青龙在,这个自称柳明的家伙有问题的话,也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