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玉正出着神,发着呆,想着少女的心事,一只红褐色的蜘蛛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额头。她用手一抓,将蜘蛛抄在手里,张良玉本有些男孩子气,见蜘蛛色彩夺目,张牙舞爪,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逗蜘蛛玩。
用纤长的玉指轻轻拨弄着蜘蛛。
玩了一会,向前一看,小艾师傅正远远的望着她。
小艾对着张良玉一指,一道紫色的光,一闪而逝,张良玉手中的蜘蛛冒出一股青烟,变成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张良玉面露喜色,内心激动,定睛一看,只见封皮上写着:
“练气诀”
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师傅的笔记。
小艾师傅曾说,对法术的控制和书画大家对毛笔的控制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师傅字丑,我字好,说不定我修为很快赶上师傅呢!
张良玉瞅了瞅,宴会的歌舞正欢。
她悄悄走到僻静处,翻看第一页,竟然是一张插图,再翻其他页,也是插图多而文字少。
张良玉不得不心中感激,因为道家修仙术语本身太复杂了,张良玉根本记不住。
先不说庞大的经络和穴位知识,道家的每一个术语都有对应的意思。
比如上下鹊桥,上鹊桥指的是两眉间的印堂和鼻窍,下鹊桥是指谷道和尾闾。
说白了上下鹊桥就是将任督二脉连成一气。
也就是武林人士常说的打通任督二脉。
可以说如果没有修士的指导,一本练气书,对于凡人而言就是天书。
修士界就盛传有放牛郎无意间拾到一本修士秘籍当做柴火烧的故事。
那些武林人士将修士秘籍当武学秘籍来练,练成残废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张良玉一直看到深夜,由于师傅的图形简洁明了,张良玉很快的将练气诀的内容牢记在心。
只是师傅画的太草率了些,画中人物形体太丑了些。
一夜的时间在练气中渡过,修炼期间,张良玉十三次出现丹田中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动,此时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上爬起,非但没有昏昏沉沉之感,精神反而更加旺盛,推开窗子,外面冷风阵阵,梅花的香气扑鼻,她深吸几口梅香,伸了一个懒腰。
时雨派是玉皇真人于六千年前所创,以玉皇真人绝顶的修为和测算三千年的本领,却也料不到四千年后,时雨派会出现另一名绝顶的天才。
这个天才的出现改变了时雨派的格局,令时雨派中道衰落,由第一流门派沦落为三流门派。
事情的起因,是那个天才提出的阳主阴从的理论。
道家认为修士最终追求的是阴阳互济,而对修士的体质是偏阴还是偏阳,这位天才提出了与玉皇真人迥然不同的观点,他认为修士体质偏阴必须修炼阳火补济,以达到体内阴阳的平衡,如果修炼****,只能寒上加寒。
这个说法,当时就遭到了同门的反对,但一开始的反对还很克制,停留在相互辩论阶段,当时还请了道宗的大物来做公正评判。
后来愈演愈烈,也不知谁先动的手,支持天才的一派和守旧派打了起来,双方进行了大规模的混战,最终天才战死,他的亲传弟子出走,另创火山派。
而时雨派也因为战死大批长老而急速衰落。
这些内容是小艾任务出发前,从书中得来的。
那位中年修行者名叫王流,出自时雨派外门,是外门的一个门主,如今已经是化神后期修为,以他的修为和地位本不需要亲自出来招募弟子,但是火山派最近招收了四五位资质极佳的弟子,让他压力很大。
同时时雨派的资源分配越来越倾向内门弟子,本来资源就少的外门在时雨派的地位越来越低。
他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他还年轻,才四十五岁,他是有决心出来做点事的。
虽然决心不等于信心,信心不等于实际的成功。
但是努力着,总没错,万一成功了呢。
当推演大师吴季子告知他可以到祭天队伍去看看时,他二话不说就来了。虽然修士不该起贪图人间富贵的念头,但是下山看看人间帝王的排场,总没错。
推演大师在仙门的地位一向崇高,吴季子在时雨派也不例外,毕竟你法力再强,也斗不过命运,如果有大师可以提前告知你的命数,你就有机会和办法躲过它。
譬如有同门想用毒药毒害你,推演大师预知此事并告知你,你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饮毒酒。
王流也自学过推演,也能做一些简单的测算,他是他算得太慢了,未来瞬息万变,你算到时,世界已经变了,测算有何意义?!
譬如你算到对方用火球术偷袭你的后背,你躲过了,但他的下一招,你来不及测算,躲过一个区区火球术,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所以仙门都需要一个能预知数年甚至数百年的推演大师,而对于这样的大师,你岂能不敬?!
王流胯下是雪白的仙鹤,仙鹤优雅的姿态,让王流看起来有一些仙风道骨。
他远远的观察那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也看到了他。
小女孩面露疑惑,望着远处的少年修士。
王流神识一扫:
那是一名练气五层的修士。资质却平淡了些,像一杯未添加任何东西的白开水。
淡而无味。
小女孩却是天生的剑仙资质,资质之高,王流自叹不如,如果善加培养,小女孩的修为超过当世的五大剑仙也不是不可能。
王流骑着仙鹤落在小女孩身旁,温和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张良玉道:“你长得太丑了,我懒得理你。”
王流不得不苦笑一声。
“你可愿求长生?”
张良玉反问道:“你可愿意做乌龟?”
王流知少女骂他,但童言无忌。
心道这必定是富家千金或者官宦子弟,所以才这么目中无人。性格上的缺陷可以慢慢调教,资质上的差别却是命中注定的。
王流和蔼的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张良玉道:“我管你是谁”
王流不再询问,心想,少女锦衣玉食,享福惯了的,自然不懂得修仙的妙处,我慢慢诱她。
王流从怀中取出一面小旗,只见他拿着小旗在张良玉眼前晃了两晃,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从旗中走了出来。
张良玉抚摸着小狗的背脊,小狗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不停地晃动,它讨喜的大眼珠流露出柔和的目光,一对漂亮的耳朵耸立在它圆滚滚的头上。
“它是你的了”
张良玉望向小艾师傅,小艾道:“喜欢就收下。”
王流见少女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言听计从,道:“不知修士是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
修士间不愿意自提师承,也是常有的事,王流不再多问。
道:“不知这位少女跟修士···”
小艾道:“这位是张都护的千金,我是辅佐祭天大典的法师。”
原来是贪图凡人富贵的修士,王流对小艾立即起了小觑之心,只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小艾冷冷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果没有她本人的意愿和张都护的同意,你们名门正派不会强抢民女吧?”
王流道:“自然不会”但少年所说的”你们名门正派”,让他极其不舒服。
我们是名门正派,难道你是歪门邪道不成!
这样想着,加强了神识,把小艾重新看个通透:
练气五层的修士,对精神系的法术譬如傀儡术一类精通,其他诸如御剑,火球,闭气,隐身等都缺乏控制天赋。
少年的修为似乎遇到了瓶颈,一直以来都无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