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蜩之季,暑气正盛,院内的蝉鸣格外扰人。
转眼间便到了百官朝贺之期,每年过了浴兰之后,盛胤便会召集各界属地官员凡是上了品阶的官员都可以入京朝贺,可谓是盛况空前。
书房内,元勤看着玉案上的奏折有些烦闷,一侧的阿翁端来了一碗消暑汤羹小心翼翼的嘱咐道:“天气闷热,君上这是元嫡差人送来的消暑汤羹。”
元勤看了一眼道:“放下吧。”抬起眼看着堂下人问道:“可是到了?”
沈既安上前一步说道:“据州官来报不日南疆国君便会入城。”
元勤点了点头。“退下吧。”
“微臣告退。”
次日,九銮殿内百官齐聚,元勤睥睨着堂下使臣。
“怎么不见你国君主。”
使臣微微轻笑目光不屑懒懒的行了个礼道:“我国君主身子抱恙现下正在馆驿休息,还望君上勿怪。”
“放肆!今日乃是百官入宫朝贺之期,南疆乃是属国,入宫召见,你得见圣驾怎敢不行跪拜之礼?!”礼部齐筹怒目圆瞪。
使臣轻蔑看着齐筹一笑置之,略带挑衅:“南疆虽是属国但国土、国力都与盛胤不相伯仲。”说着看向元勤微微行礼道:“况且我国主抱恙在身,君上仁慈定不会重责。”
元勤道:“退下。”
齐筹行礼屏退一侧。
使臣睥睨轻笑,从袖中掏出一物,拂袖行礼道:“税贡清单一份请君上过目。”
元勤使了个眼色,阿翁走下玉阶,接过礼单盛至君前。
元勤挑开礼单,眉头紧蹙,眼神隐晦不明连声音都冷了几分,抬起眼,冷冷道:“今年的贡马比往年低了三成,不知是何缘故。”
使臣处变不惊福身行礼道:“回禀君上,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甚,今年的雏马身子瘦弱大多挨不到开春,况且今年大雪冰封数月之久,人畜死伤无数,这些朝贡已是难得。”他面带委屈,眼眸却带着不屑与轻慢。
元勤指骨收紧,眼神死死盯着使臣,却嘴上含笑。
使臣行礼:“臣下还有一事奏请。”
“讲!”
俯身行礼:“由于南疆气候寒冷,度日艰难,臣恳请君上允许今年所购的马匹、兽皮等货物的银两可以加三成。”
“什么!”
“混账!!”
“放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横眉怒指。
元勤抬手示意。
“此事本君已知晓,舟车劳顿还请使臣早些休息,退朝!”
使臣还想说什么,却听阿翁说道:“退!————”
百官俯身告退,齐筹和几位大臣路过使臣身侧拂袖而去。
沈既安行至使臣身侧时,只听使臣冷冷道:“我国国君问沈侯安好。”
沈既安深深的看了使臣一眼。
凤栖宫位于正东,纱幔内,椒曦一身轻纱倚在软塌之上,低着眉眼看着手上的蔻丹,一旁的宫人端来一盘冻果。
“南疆国君可入宫了?”
“回娘娘,听銮宫的宫人说晨起使臣便入宫了却不见南疆国君。”
摆了摆手,宫人退下。
碧幽阁内,男人看着手上的信笺,放置灯烛前焚烧。
对身侧的男子道:“下去准备吧。”
……
…
御花园内,百花争奇斗艳,彩蝶纷飞,粉色宫衫的少女面带愁容弯腰搜寻着什么。
“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都仔细些。”
“是。”
“公主,公主。”一个侍女跑来。
元灵一把拉住她兴冲冲的问道:“可是找到了?”
侍女摇了摇头,见元灵一脸失望,心疼的说:“公主你去那边的凉亭下休息吧,奴婢们来找,暑气这么盛要是中了暑,怕奴婢们担待不起。”
“你莫管,找玉佩要紧,那是沈家姐姐的贴身之物,哎呀,你快些去找!”元灵跺着脚指着侍女娇喝。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公主莫要生气。”
碧波池边,一双金丝软靴踩了过来,一身织锦兽纹交襟长衫,宽广的衣袖、嵌宝的腰带,坠着流齐金牌,双手背立身后,面带寒光,络腮胡子,眼神带着鹰一般锐利,信步慢走,沿着青石桥一路走来。
行至花园中,脚下一顿,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便顿住脚步,移开软靴只见一枚合扣的白玉吊坠安于泥土之中,泛着温润细致的光,弯腰拾起只是听闻一个娇俏清脆的娇喝。
回眸定睛,只瞧着对面一粉衫少女疾步而来,在自己数步之遥停下了脚步,忽的窜来几个宫人模样的小丫头护在粉衫女子身前,怯怯的看着自己,却壮着胆子颤巍巍的问道:“你是何人,可知擅闯禁宫是何罪名!”
勾起嘴角,手上还握住那块玉。
见玉佩在手,粉衫的少女推开宫人走到男子跟前大喜道:“可是老伯拾到了我的玉佩,还望老伯归还。”说着行了礼。
老伯?男子弯起嘴角,低头看着手上的玉佩,手指轻轻捻去面上泥污,眸色一暗,他认得这枚玉佩,和合佩,他的皇妹好似也曾有个这么一枚,忽的握紧手指,看向一旁的女子。
陡然的利目吓得一众侍女后退的几步。
“你是沈家什么人。”声音低沉沙哑,如野兽暗夜般的低吼。
少女蹙起峨眉后退几步道:“那,那是我的玉佩…”
“你的?本君认识这块玉,乃是平南侯沈既安的贴身之物,你说是你的,那你是沈家的何人?”
“是…是沈家姐姐送我的,你…我没有说谎,你若愿归还,我可以教君父打赏与你。”
“君父?打赏?”男子勾起嘲讽的嘴角,看向少女又问:“那你又是何人?”
一旁的宫人挡在少女身前仰着脖颈说道:“这是君上最为宠爱的九公主,纯禧公主,你是哪来的刁民见了也不行跪拜之礼!”
“纯禧公主。”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手指勾着红绳,手上一松,玉佩悬于掌心。
少女犹豫了良久,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走上前。
伸出手,玉佩落入掌心。
男子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