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一抹骄阳刺破云层撒了下来,街边的杏树上挂满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苞。
长街是盛胤最为繁华的街市,青石砖铺就的地面,刚刚开市,街道上早已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两侧的铺面一面面帆布帷旗高挂,迎风招展,近处琼楼玉宇,高阁巍巍,碧瓦朱墙,飞檐上挂着一一串串缤纷椭圆的彩灯,远处层峦叠嶂,蔚为壮观,浮云万里,共天一色。
街角的勾栏小道拐走出两个人,首的是个年轻的公子,一身暗绿色天织提花圆领单袍,衣衽前用银线绣着缠枝葡萄纹,黑色革皮金铜金流苏蹀躞腰衿上吊着精致绣花荷包、香囊,腰间横插一柄玉笛,脚下踩着一双黑色贡锦波纹长靴,衣着华贵、装饰精美,迈着阔步,身姿潇洒,风流倜傥,模样俊俏。
绾发套冠,光洁饱满的天庭,一双乌黑的剑眉,琉璃珠似得眼眸亮晶晶的,睫毛纤长,抬眉眨眼见秋波暗送,嘴角勾着痞痞的坏笑,举止有些轻佻却不失风流。
瞧着一副浪荡贵公子的做派。
贵公子身后跟着一白衣书童,身材瘦小,眉眼娇俏,面色红润,一双眸间透着机灵与好奇。
书童眼瞧着贵公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仿佛脱缰的野马似得游弋在各个小贩的摊位前,一会儿看看绢花、首饰,一会儿瞅瞅蒸糕点心,手里拿着,嘴里吃着,还惦记着,书童长叹一口气道:“公子,今日出府不是为了给夫人采买药草的吗?”
公子愣了愣,轻摇着折扇笑说道:“莫急,莫急。”
抬头就见不远处有一家药铺,说道:“这不就到了。”说着抬脚走了进去,刚进门口就与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撞了满怀。
哎呦一声,彼此都后退了几步,贵公子龇牙咧嘴的揉着肩头,身侧的书童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喊道:“哪来的泼皮,这般莽撞!”
麻衣男子看了看二人急忙说道:“哎呦,公子,对不住,对不住,真不好意思,我娘病了我赶着取药回家…”
贵公子看他一脸寒酸的苦相,事出又有因,顿时生了怜悯,揉着肩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无事,你快些走吧。”
麻衣男子连连行礼,便匆匆离去了。
见男子远去,书童噘着嘴抱怨道:“公子,怎么这么轻易就便宜了他,我瞧着他就是故意的。”
贵公子笑了笑:“他也是一时着急,况且…”贵公子突然顿住了,掏了掏袖子,脸色愈加难看,大喊一声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书童一脸不解,追上去便问:“怎么了?”
贵公子站在长街伸头张望,咬牙切齿的说道:“荷包教贼人顺走了。”她好歹也学过武,居然叫个蟊贼啄了眼!
书童一怔:“是方才那人?”
“对,一定是他。”
长街尽头,麻衣男子哼着小曲,一脸得意,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心道,瞧着是个机灵的,没想到也是个没心的,勾着笑,转身进了一条寂静小道,今日的收获颇丰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回头,腰间就狠狠挨了一脚,重心不稳,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哎呦呦!——
贵公子一脸的杀气,掐着腰凶神恶煞的看着四脚朝天趴在地上的麻衣男子,麻衣男子一边哀嚎一边挣扎的转过身,一脸胆怯的看着贵公子。
“公,公子,你,你这是作何啊?”他倒是一脸的委屈。
不由分说,贵公子上去就一脚就踩在麻衣男子胸口,书童捡起他身侧掉出的荷包拾起来递给贵公子,接过荷包在手下掂量,银钱没少,便恶狠狠的说道:“小蟊贼,也不看看本姑…本公子是何许人也,连我的荷包都敢偷!”
一旁的书童道:“不如送去府衙吧。”
地上的麻衣男子连连求饶道:“公子脚下留情啊,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公子放我一条生路,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双女儿,实在是被逼无奈…”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贵公子一脸嫌弃,厉声道:“碧儿,搜,我瞧他都不像一时鬼迷,身上定然还有旁的赃物!”
得令,书童便将麻衣公子搜了个干净,书童呈上三个荷包,一块玉佩,看荷包的样式皆精巧定是富贵人家,拈起玉佩,眼中一亮,此玉不凡啊,触手生温,雕工细致,像是公卿之物,微微蹙眉,眼眸一利,脚下一沉,麻衣男子哀叫连连:“公子脚下留情啊。”
眉心轻挑,皮笑肉不笑:“说,此玉何处得来?”
麻衣男子龇牙咧嘴,眼神躲避道:“这,这不是我盗取,是,是家中祖传…”
贵公子轻佻眉心,慢慢弯下身子,半个身子的重量转移到脚上,嘴角挂着笑意,说道:“哦,是吗?”
“公子,公子,是,是我拾得,真是,不是偷的…”
一边加重力道,一边笑说:“果真吗…”
“果真,果真!公子,脚下留情啊。”哀嚎着告饶。
贵公子收了玉佩,顺手解下男子的腰带将他五花大绑,将荷包挂在双耳,站在不远处,看着衙府沉声对男子说:“自己过去!”
麻衣男子一脸为难,求饶道:“公子,饶了我这次吧。”
还未说完,一记飞脚将男子奔了出来。
衙府门口,两个衙役喊道:“何人?!”
麻衣男子脚下一软摊在地上:“官爷饶命…”
二人躲在街角偷笑。
书童掩面笑道:“公子,咱们走吧。”
弯着一双眉眼,笑得花枝乱颤:“好好好,走…”
街市,贵公子拈着玉佩高举至眼前,眯着眼,肆意的光芒透过玉佩上镂刻的花纹,柔柔的打在眉眼之上,玉质干净纯粹,透光之下花纹清晰可见,纹路精致,弯着嘴角,隐约瞧着玉佩上似有题字,不由得放至眼前细管,字体复杂,她自幼不喜文墨,瞧了半天也没瞧明白,索性扁了扁嘴,随手系在了玉笛之上。
左右找不到苦主,不若我先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