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文朵?
刘小峰还在县中读书时,文家俩姊妹就在校对面帮店,随后他就被黄轲鼓动去了京城,而文朵是在姐姐的事情了了之后才去的沿海。
结果刘小峰没考起音乐学院,他又静不下心补习文化课,为了追逐心中的音乐梦想就南下粤州。
难道他俩就是在那个时候无意间碰着的?
如果他们没有提前约好,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彼此也算有缘分。
得到小峰的肯定后,黄轲微微一笑,不由得瞟了一眼厨房。
“你们在耍朋友?”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小峰赶紧说道,他们一个为了理想而南漂找机会,一个想要生存去闯码头,在风雨飘零沿海最开放的城市里生活久了,思想多多少少会有些改变,一般是不会轻易谈婚论嫁的。
但是如果觉得性格合适,互相慰藉还是有可能的,前世这样的关系实在是太普遍了。
那么他们俩人既然不是男女朋友,却在大过年的往家里带,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小峰指着两个年轻人:“焦步,湘南人,吉他手。彭飞、贝斯,皖省人,他俩和我还有文朵,我们四个组成了一个乐队,在一起演出好几年了,我们几个的关系非常好。”
黄轲鄙视道:“关系不好能在大过年的带家里来?”
说完就赶忙和焦步、彭飞握着手客气一番。
小峰嘿嘿一笑,等他们寒暄结束又朝厨房喊道:“文文,躲在里面是不是怕羞了?”
嘴里的话刚落文朵就走了出来,倚在门边笑盈盈地看着黄轲。
虽然他早就有点印象,但是看到文朵真人时,还是忍不住感慨女大十八变这句话不假。
文朵离开宝源时才十六七岁,虽然那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但模样身段还很青涩,不大容易惹人注意。
现在她不但长开了,身材更是玲珑有致、前凸后翘,成熟得不要不要的。
天使般面容加上新潮时髦的打扮,很有几分港台女星的味道。
眼看文朵的眼里快起雾了,黄轲赶忙说道:“文朵妹妹,好久没见。”
“是啊,很久了。”
“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黄轲只能无话找话,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啥,毕竟两人并不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朋友,仅仅是比较熟的当事人和旁观者而已。
说白了,她过得怎么样与自己无关,或者因为她此刻是小峰的朋友,是刘家的客人而已。
“还好啊,算是完整的活到了二十岁,嘻嘻。”
文朵恢复了自然自若,也开起了玩笑,推开杵在旁边的刘小峰,亲自倒了一杯茶并双手递给黄轲。
文朵出来了,几个年轻人的话题便丰富起来,黄轲自然当听众,而刘启东自然被曾阿姨喊到厨房打下手。
因为‘同桌的你’让刘小峰对音乐爆发了激情,‘分飞’给了他成功的惊喜,在粤州灌制发行了唱片后,他的名字在岭南音乐圈有了点小名气。
酒吧驻唱是他最初的主要职业,偶遇做服务员的文朵,刘小峰发现她对音乐也很有天赋,乐感非常强,于是又找了两个人组建了‘蜂鸟’乐队。
渐渐地,他们的身影经常出入粤州的很多酒吧、会场、音乐赛事等场合,并且有不少专属追星族。
接了几次商演后,队里唯一的女人文朵便理所当然成了乐队后勤兼业务经纪。
但他们这个乐队只有两首主打歌曲,其余的全靠翻唱,虽然还能挣到钱,但是继续靠吃老本不是个长久之计,时间久了而没有新歌推出,那么乐队迟早会淘汰或解散。
但要推出新歌就有很多难题。
请人写一首歌简单,关键是找谁写的问题。
名气大的不会给他们写,哪怕钱再多。
给得起钱的没名气,或者名气不高,但他们手里的歌都是别的歌手选剩下的,花钱拿过来极有可能得不偿失了。
再说他们并不富裕,没有多少钱和时间去尝试。
刘小峰经过思想斗争后,就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透露给几个队友,经过短暂的惊讶懵逼之后,文朵首先清醒过来,她当机立断,让队友们一起跟着小峰回到老家宝源,趁大过年的时候,找黄轲喝酒要歌。
但刘小峰说他那个异姓老弟曾经说过,今后再不会写歌了,除非想法让老爸出面施压。
当然焦步和彭飞还有些将信将疑,只是两个主唱同意,那就一起来看看。
于是三十晚上,放弃回老家过年的几个队友来到刘小峰家里,向刘启东和盘托出了他们这几年的经历,以及乐队目前的境地、这次回宝源的目的。
黄轲不怎么关心这个年代的乐坛,因为八九十年代的歌曲他基本上都会唱,自然没兴趣关心这方面的信息,当然不会去关注当下流行什么歌曲,更别说常驻酒吧的歌手或乐队。
这个年代的酒吧歌手基本上不是科班出身,只要你学习能力强,面容或姣好、或阳刚,再凭借强大的肺活量,让歌声能穿透嘈杂的酒吧氛围就可以称为歌手,就可以挣钱。
当然要想被星探发现,或凭借自身嗓音的特点成为真正的歌手,那就必须经过专业学习,起码要拜个乐理老师,否则始终登不了大雅之堂。
毕竟没有后世那些尖端的演艺设备可以作弊,可以假唱,甚至在录音棚里一句一句拼凑起来。
以至于某些流行歌曲,原唱始终不敢登台表演就是这个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每一首歌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唱,也是这些酒吧歌手值得尊敬的地方。
“你们有没有老师教声乐和发声?”黄轲问道。
“这个……没有。但我觉得唱歌呗,多听几回就能唱了。”文朵迟疑的说道。
黄轲笑了下,摇着头说道:“你们这种观念不对,如果真要在娱乐圈混下去,我建议你们请一个专业的声乐老师,当然最好是能跟某唱片公司签约,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替你们安排,否则就只能在酒吧这种地方跑场子,终究成不了专业乐队。”
“……”
几个乐队成员都沉默了。
“那你有没有啥建议?”
“我这不是建议吗?”
“这建议有什么用,我们当然愿意签一家公司啊,但那也得有人找我们吧。”刘小峰不满的说道。
“是啊,是啊……”
焦步和彭飞都跟着点头称是,只有文朵没作声,捧着胸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先吃饭。”
黄轲站起来去收拾桌子。
过年期间凉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炖菜也是大盆大盘,堆了满满一桌子,搞得饭碗杯子都没地方搁。
正准备入席,呼机响了,黄轲看了看拿起电话拨过去。
是黄琴打来的,问他在哪儿,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放下电话才想起还有个呼机号没回,赶忙拨通安慧的传呼。
稍等片刻后,电话里就听得出来安慧气咻咻的,问他干嘛失约,就算有事也不去个电话,黄轲赶紧说自己在领导家里,下午给她打电话。
放下电话就去冰箱里找了找,拿出一个瓶装牛奶,然后笑着对看着自己的众人说道:“我刚缝了针的,不能喝酒。”
“咋啦?”
“什么病?”
大家顿时关心的问道。
黄轲没有掩饰,撩起衣服把纱布露出来,大致说了下前几天在盐井坝检查站发生的事情。
关切和唏嘘声中,曾阿姨给他盛了一大碗沙参炖鸡汤。
杯觥交错间,谈话并没有中断。
再说过年讲究的就是热热闹闹,边吃边聊才是正道。
刘启东陪小辈们喝了几杯后,突然说道:“黄轲啊,昨晚上我才晓得你会写歌,以后空了多给他们写点嘛,免得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噗……啊!”
黄轲的头扭得快,没有喷到桌子上,却也狼狈不堪。
其它几个小辈们也纷纷掩嘴而笑,都没想到刘启东会这么直接,把写歌当作跟买葱一样简单。
“我说刘叔,你把自己的开发区管好就得了,少参合我们年轻人的事行不行?不懂就不要装懂。真要闲得慌就找人下棋去!”
“噗……”
这回喷的是四个乐队成员,他们更没想到黄轲会毫不客气。
“哼!小子、当初你唆使他考什么音乐学院,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的这笔账还没跟你算。怎么,现在只让你给他写首歌就开始推三阻四,难道准备撒手不管了?”
刘启东恶狠狠的说道,还回过头瞪了一眼怪他说话太过分的曾阿姨,“我心里有数,他敢不写。”
黄轲和刘启东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谈正事的时候俩人绝不嬉皮笑脸。
工作之余可以像平辈朋友那样随意。
但在彼此的家里那就完全变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出长辈的态度呵斥他、指使他,根本就不给任何情面。
曾经因为王长胜和冉从龙那锅罐厂的事情,黄轲的心里当时还有过疙瘩,但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甭说刘启东仅仅是一个开发区区长,就算是县级领导遇到来宝源投资的企业,也不敢找理由阻挠,再起码也要担相当大的责任。
所以,黄轲觉得自己仍然有些小老百姓的自私,见到自己人给对手施与方便时,心里就老不舒服,没有什么大局观。
作为一个重生者来说,这完全是不合格的!
在几个年轻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黄轲无奈的说:“我有说不写吗?”
“算你识相。”
‘叮铃铃……’
座机电话响起,小峰跑过去拿起,说了几句就递给黄轲,说是小玲打来的。
“二哥,我你先听我说,多写几首像分飞那样的歌,让文朵唱,我哥唱起来不伦不类,难听死了。还有……你写好了先给我听哦!就这样,我要上车了,祝我拿冠军,拜拜,嘟嘟……”
黄轲放下电话,默默回到桌子上,见满桌子都望着他,便说道:“如果我说我来不及插嘴小妹就把电话挂了,你们信吗?”
“我们信!”
刘小峰笑着说道。
黄轲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又瞟了一眼其它几人才说道:“你们都知道她说的什么吧?”
“……”
没有人说话,却都点了点头。
“好吧,算你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