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势很快列成,形成了一个分为左右两翼的大方阵。
方阵中央留有一条笔直的通道,二太子镇北大将军的大纛自这条通道的尾端缓缓而来。
大纛之下,便是二太子殿下乘坐的撵驾。一百零八名金瓜护卫分侍撵驾之侧,形成了一个圆圈的保护形态。
再后便是二太子的随行属官,分文武而列于左右。
“起乐!”专职礼官一声令下,现场登时声乐齐鸣。
这礼官和乐队是几日前二太子命令先行到达怀远的,二太子知道怀远情况,不可能有礼官和乐队,于是为了使武国公不失礼节,避免尴尬,于是二太子周到的自行布置妥当了。
刘睿偷眼观瞧,发现这个世界的迎接现场跟自己上辈子的迎接领导莅临的现场没什么两样。
先是吹吹打打,把气氛搞的热闹起来,然后迎接的人群分立左右把主通道让出来,等正主领导车架到了位置后在有本地代表领导小跑过去相迎。
让刘睿感觉唯一缺漏的,不过是少了那么条专供领导走的红地毯而已。
现场能够有资格上前进入二太子大纛之下迎接的,不过只有两人而已,那便是武国公和柘鲁失温了。
刘仁之因为率领部队早去迎接,所以他已被临时编入二太子大纛之下,是以此刻并不在迎接之列。
武国公行到撵驾之前,柘鲁失温紧跟其后,两人依秧地之礼躬身唱曰:“臣,怀远牧,领镇北将军,武国公,恭迎镇北大将军,申王安。”
柘鲁失温也随后唱曰:“臣,果毅校尉恭请镇北大将军,申王安。”
撵驾车门向两边打开,侍者从中引出一位头戴紫金龙纹束发冠,身披绯红绣锦袍,腰佩一柄镶嵌了七色宝石的三尺礼剑,脚踏一双描金鹿皮软靴的中年男人出来。
当下车立于地面时,方见此人身长九尺,面如冠玉。
刘睿看的一呆,竟不曾想二太子竟然是如此一位偏偏美中年。他完全没有那种人到中年就会出现的油腻感,反而让人感觉微笑生风,立于当地都自带光芒。
刘睿心中惊道:天呐,难道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顶级贵族的气质?看他面相,不过比父亲小了几岁而已,但是举止气质那简直就不能同日而语啊。
二太子其实三年前曾来过一次怀远,不过那时刘睿尚且年幼,所以未缘得见。
二太子与武国公拱手为揖,有专职礼官自旁尖声唱礼,迎接队伍与被迎接队伍,依礼官唱礼内容一一奉行,每个人都做的有板有眼,哪怕是从不讲礼法的匈突人都做的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套礼节刘睿估摸着得进行了一二十分钟方才结束。
几乎就在礼官高唱礼毕的同时,二太子便即刻卸下了礼节的沉重外衣,哈哈一笑,一把拉住武国公的手,亲切的道:“仲卿啊,一别三秋可叫我想念的紧啊。”
仲卿是二太子为武国公依据秧地风俗起的表字,平时也只有二太子如此称呼他,于是该称呼便成了二太子的专用,别人并不敢如此称呼。
武国公也拉住二太子的手笑道:“殿下,我的好朋友,我每天也都在想着你,盼望你健康平安啊。”
说完两人执手大笑。
二太子领镇北大将军一职,属下共有十二将军,四十八校尉,负责整个灵之国北疆军国重任。
但是二太子因为某种政治需要,并不常驻北疆,而是将自己的主要工作交给自己的手下和幕僚去做,自己则常年驻留天中城。
是以两人官职虽为直属的上下级关系,但是见面机会却并不多。
两人如同老友一般在万众人前互诉想念,唠起了家常。
刘睿远远看着,心中却在不耐烦:这两个老东西,人都迎接完了还不让散场,我们都杵了几个时辰了,腿都站木了,他们却还有心情在那腻腻歪歪。真是一点也不为他人着想。
抱怨归抱怨,但是刘睿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不光是他,只要是二太子与武国公不说走,上万人都得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刘睿估摸着两人聊的又得有二十多分钟,这才手拉着手往怀远而去。
刘睿望着茫茫来路,欲哭无泪,心道:不就接个人嘛,干嘛来这么远?三十里地啊,还得走回去。
当时过来迎接的时候,礼官是这么交代的,说是只要不是有官职在身的,那一路上都不准乘马也不准乘车,只能步行。
现在刘睿很想把那位礼官揪出来掐死,事实上那位礼官就站在刘睿的不远处,所以刘睿敢肯定,他必定是感受到了自己恶毒的眼神了。
走了没多一会儿,自己后脖领突然一紧,紧接着自己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还没等自己惊叫反应,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鞍上。
刘睿抱着马脖子,他认识这匹马,这是大哥的青膘马。
刘睿呲牙一乐,回头叫了声大哥。
刘仁之因为此刻肩负护卫二太子的重任,是以一身灵之国的制式铠甲,脸上还带着一个青铜面罩,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态。
刘仁之语气严肃,小声道:“别说话,看你年纪小给你走个后门,省得三十里路走回去再把你那小腿给走断了。”
刘睿嘿嘿傻乐的心中满是幸福感,他故意看向智信两人,还刻意给他们抛去了嘚瑟的媚眼,于是刘睿也接到了恶毒的目光,还是两股。
二太子并未继续乘坐撵驾,那是大皇帝之物,按照礼节不论是谁都不可步入其十步之内。
所以二太子为了和武国公能够更进一步的沟通感情,只好这三十里路通过骑马的方式来代步了。
两人聊的非常投机,在政治场上滚的人,情商都非常高,具体就体现在会说话和能说话上。所以虽然两人几年不见,但是却可以谈笑自若,犹如老朋。
“鸿雁高飞逐落日,牦牛阵阵草丛中。当真是一派北国好风景啊。”一道明亮的男声自队伍中响了起来。
正在与武国公交谈的二太子眉头明显皱了一皱,随即便恢复如初。
察言观色,武国公登时知道此人身份并不一般,所以只是望了一眼却并未发作。
长官交谈,突然有人高声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这在秧地属于私罪,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然而一直奉礼的礼官却并没有出来呵斥。
综上情况,叫武国公更加不敢小觑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