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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博,出来乖乖受死!”
经过方才的试探,顾含声已经摸清了阿博的实力,那家伙撇去修为而谈其实就是个半吊子剑客,自己无论身手还是灵气修为都已在其上,没必要再瞻前顾后小心翼翼了。
顾含声说罢,悄悄从腰后摸出了两柄短匕匿于拳后,他已打定了主意要在下一击彻底终结对手。
“我才不出来,你个王八羔子要杀我你到是进来啊!”黑漆漆的破庙内传来了阿博的挑衅。
“呵!毛头小子出言不逊,待我捉到你定要拔了你一嘴的牙!”
“你个王八话怎么这么多进不进来!”
“你!哼,这般明晃晃地引诱我进去,真当我看不出异样吗?”顾含声咽下心中恶气,脸色却已难看到了极点。
“那你不进来我可要走了!”
听了这话,房上的隐众坐不住了,纷纷嚷嚷起来,说要一起冲入破庙揪出王思博。
“大哥,你就让我们……”
“不许!”顾含声大手一推,堵住了隐众的口,“诸位兄弟在此守候便是,这小崽子由大哥我一人对付!”
隐众一起相处多年深知其大哥的性格,大哥这般说了定然是动了火气的,违抗意志怕是要受牵连,只得目送着顾含声进了这破庙。
这破庙内一片漆黑,只有干燥的灰尘气迎面而来,冲入肺腑。但目力不见却难不倒这个莫染公子座下的第一高手,他只是眯着眼微微侧头,阿博那如海浪岸的心脏泵动声便涌入了他的耳中。
听着声音顾含声立刻就辨了出来,对方此刻正在他的前边,翘着二郎腿坐在那瘫倒的石像上。
“你莫不是以为我看不见就杀不了你?”慎重起见,顾含声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那人究竟是不是王思博,率先发问。
“自然不是。”阿博干笑一声,从那石像上站起身来,“只是在这里打架,或许我的胜算要高一些。”
“痴人说梦。”确定了那人系王思博无疑,顾含声便放下心来,只要对方不逃便好,“那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你个王八羔子说啥……”
“放肆!”
饶是顾含声心神沉稳,也禁不起一个毛头小子再三辱骂,听闻阿博出言不逊,方才积压的火气也是倾泻而出,提着双匕便朝着阿博冲了过去。
顾含声双眼紧闭,将精神凝聚于双耳之上。只片刻之间,对手的呼吸声、脚步声、挥舞剑刃时衣物的摩擦声都被他的双耳清晰捕捉,传入了脑海中拼凑成了一幅幅画面。
俯身弓步身侧立,剑刃自上而下的顺劈!
他精准地读出了阿博的每一个动作,侧身从容地闪过了王思博的下劈斩,同时左手断匕递出,向着对方的腰腹刺去。
血花迸射声与哀嚎声传入耳中,令其大为振奋。温热的血液喷射在他的手腕上,这一刻的顾含声舒畅得仿佛要呻吟出来。
作为天生的杀手,他因对于杀人的病态痴迷而被莫染相中,彼时的顾含声还不及束发之年,白天只是个鯍迁城中一脸病弱之色的乞孩,晚上则化身嗜血杀手,扛着一把残刀将鯍迁城搅得人心惶惶。
直到那一日他遇见了鯍迁城城主莫焕,在分割了十余护卫后,奄奄一息的顾含声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便是你想要的吗?”莫焕站在一地断肢碎骸中,笑得令人心悸,“刀法凌乱不堪,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顾含声不语,莫焕却摸出了贴身的双匕。
“若你能挨过今晚,明日拿着这两把匕首来我府上,我来教你如何杀人。”
“我要……当人……不当狗!”
顾含声吐着血,却执拗异常。
“我不是让你选择当不当狗,毕竟败者为犬,来我麾下亦为犬。做一条低贱的野狗,整日吞咽残羹剩饭,亦或是做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这才是你的选择。”
那日之后鯍迁城少了一条野犬,而城主府多了一只凶兽。
“这便是我想要的!”顾含声狂笑着抽刀而立,他的耳中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声,那是王思博的身躯砸塌墙壁而发出的轰鸣声。
忽然阿博倒地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阵灵气涌动。
“这便是你最大的弱点王思博!比拼拳脚不是我的对手,你便要施展道法,但是灵气流动却总能暴露你的意图!”
顾含声轻蔑地侧过头,一道黑光擦着他的面颊向后射去。
“无论是道术还是拳脚功夫你都……”
话至半途,顾含声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破庙之中的声音消失了,准确的说是阿博所发出的声音消失了。在那瞬间,心悸之意仿若铅块入肚,从他的喉咙口一直滑至腹中。
那是他除了面对阿九时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体验,事情超乎了他的控制,他厌恶这样突如其来的危机感。
“你说的不错!”
恶魔般的低语声在他的身后响起,扶桑之枝燃起熊熊烈焰,从他的背部长驱直入,捅断脊椎粉碎肋骨,最后从胸腔穿出,将他软如烂泥土身躯钉在了地上。
“为什么……”
“你躲开先前我于烟雾之中的那一记刺击时我便在猜测,你好像可以通过灵气流动来预判我的招数。”
“那又……怎样……你怎么可能!”顾含声七窍流血,四肢皆废,偏偏体内的灵气又维系着他的生命力让他不能即刻毙命。
“你能预判我的招数,却不能猜到我用的是哪招。方才你将我的魂转术当作是剑气躲避的那一刹那你就已经败了。”
阿博踩着顾含声的背,缓缓抽出扶桑之枝。太阳精火灼烧着,在大汉身上逐渐蔓延,然而他面上却没有痛苦,只有满脸释怀。
“我输……输给了……你那神出鬼没的道术……不算输给你。”
“你没输给我的道术,你输给了脑子,你个猪脑子!想想我为什么要把你引到这破庙内来,因为在外边我施展魂转术你一眼就看到了,就算成功瞬移到你身后,你房上还有五双眼睛瞪着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还……”
顾含声还要争辩,烈焰却已经漫过他整个身躯,将他未说出口的话连同着整条小命一起烧进了地府。
当然王思博敢这么赌,也全靠牺牲上一条命套来的情报——顾含声并没有权利杀自己,否则自己在啃下顾含声脸上的肉时就该被他大卸八块了。事实也证明阿博并没有赌错,无论是拳脚还是匕首,对方都没有照着要害落下。
“身负鬼仙修为,还像以前一样打架,这便是你最大的破绽。你用拳我使剑,你应当是近我的身为好,方才三番两次将我打飞出去从而错失良机,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望着被烧成焦炭的顾含声,喃喃自语的阿博翻了个白眼,一脚将之踏得粉碎。
对这个莫染狗腿,差些害了所有乞孩命的杀人狂魔,阿博一点也不想表示尊重。
“至于你们,为何迟迟不动手?”阿博目光瞟过门口的隐众,数了数却只有四人。他略一思忖便猜到了最后一人怕是去了栖凤楼搬救兵,等下不但莫染要来,就连那个两面三刀的江奉安恐怕也要杀上门来。
“要我一个鬼仙的小渣渣对付两个地仙大佬,我还真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啊!”
估摸着乞孩们应该跑得挺远的了,阿博正欲望找个空荡施展魂转术,整个天空却忽然阴沉了下来。就算不去刻意地感受,他也能够觉察得出,这天地间的灵气流动变得湍急了起来,就连自己身上的灵气也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着,向着天空汇聚。
“少侠别怕,老夫这就来助你!”
闷雷般的沉响自天空炸开,积压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在此刻坠下。
阿博初听这声音,还当时哪位世外高人前来相援,但竖着耳朵仔细一辨,妈个巴子这不是江奉安的声音吗?王思博在片刻诧异之后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在这条时间线中江奉安还未露出狐狸尾巴,所以看这架势对方是想将栖凤楼偷袭自己的那一幕重演一遍?
捋顺了思路之后,一条诡计在阿博的脑海中逐渐搭建成型。
“老狐狸,看我这回怎么办你!”捂着腰上的贯穿伤,阿博不自觉地咧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