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据说在这一夜定要吃苹果,寓意来年平安喜乐。
对于此类西方节日,萧清然现在一向不热衷,或许曾经热衷过。可徐徐不同,因为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习惯,多于圣诞节还是有着要过一过,闹上一闹的脾性。故而,平安夜这天一早便拉着萧清然小宝去超市选购过节要用的一切用品。无一遗漏。
秦子七自然是不请自到,秦放为了时一这段时间没少厚着脸皮来都景苑。故而,今年的平安夜,都景苑1701尤显热闹。而楼下的1501便显得凄冷落寞。
秦子七举起小宝,将最大的一颗星星挂在了圣诞树的最顶端。
有了秦放,自然不需要徐迭生下厨。他的厨艺,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好。
徐徐跟萧清然坐在吧台聊天,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饭香,不禁感叹道,“秦放,如果那个女生嫁给你。肯定很幸福。”说话的是徐徐。话语一出,引来了秦子七的一阵醋意。
坐在沙发上上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的徐迭生,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却秦子七般,那是一种被自己媳妇嫌弃的表情。只听见萧清然说道,“嗯。我突然有些羡慕时一了。”
某人放下手里的圣诞糖果,走到吧台。将萧清然手里的水杯放在大理石吧台上,拉着她直接去了卧室,除了秦子七,其他几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关上卧室的门,萧清然直接被徐迭生扣在了门边,“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
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没。你看我这段时间都没你养胖了。”故意捏了捏自己清瘦的脸。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反而瘦了呢。”话刚落,萧清然的嘴便被封住了。
外面的秦子七可就没有徐迭生这般好命了,看着徐徐跟秦放在厨房相谈甚欢,一个人坐在一边吃着干醋。惹来小宝的一阵笑声。
时代进步的坏处有时候在于让小孩过早的成熟,眼前的这位便是。一个6岁的小朋友便能擦眼观色的探索到大人的情感,她坐到秦子七身边,摇摇头,“哎。”
此时此刻心情颇为不爽的秦子七,听见这话,转过头看着小宝,脸色有些不悦,“小屁孩,你叹什么气?”
小宝指了指萧清然的房间,再看看徐徐,“秦叔叔,你看下人家徐叔叔。”
听着小宝的话,秦子七若有所思。起身,走到吧台,直接拉着徐徐去了二楼书房。谁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时候。只是当两人出来时,秦子七笑的一脸春风得意。这下,失落的倒变成秦放了。
这场平安夜,大家都很高兴,唯独秦放有种孤家寡人的伤感。
对于西方节日,热衷的大多数还是年轻人。商家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节日的噱头,每个商场的门口都会摆上一个大大装饰的极为漂亮的圣诞树。站在下面合影的年轻人自然不在少数,每一对合影留恋的人眼底都是深深的笑意与幸福。
他想起陈升1999年举办的那场演唱会,主题是明年你还爱我吗。演唱会的门票是提前一年预售的,而且有一种是仅限情侣购买。一张票的价钱可获得两张票,男女各拿一张入场券,一年后两张票凑在一起方可使用。当时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购买,可真当到了演唱会那天,却发现观众席上很多空位。陈升当时唱了一首把悲伤留给自己。
陈升不知道一年前揣着欢喜购买门票的情侣经历了什么,让两人在短短的一年便分道扬镳。原来,一年便可以摧毁一段刻骨铭心的情,何况他与萧清然隔了七年。
零散的片段,模糊不清的回忆。这几天徐迭生的号码他总是翻出,再退回去;如此反复无数次。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逃避。
走进商场,买了一棵圣诞树,未买任何装饰品。提着一棵光秃秃的圣诞树回到了枫州白鹭。
华清一早便等在了这里,脚下放着苹果,圣诞糖果,身边还放着一棵圣诞树。只是,怎么看华清都不像是情意绵绵来找自己心爱之人过节的样子。对此,两人都心知肚明。
门大开了,顾南城却未让华清进屋。甚至一句话也未说,直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外的华清,浅浅一笑。随即转身离去。门口的东西,却未曾带走。
看着一米多高的圣诞树,恍惚看见十几岁的萧清然站在凳子上将一颗颗糖果一颗颗星星网上买挂,每挂上去一颗,总会回头一笑,像是在讨要他的表扬。而他总是在她身边,不停的说着小心点小心点。对于圣诞树的装饰,她不喜欢假手于人,她觉得要自己亲手挂上去的才算心诚。
“南城哥哥,把那个最大的星星递给我。”
“太高了。我来。”说着,他正要把她从梯子上抱下来。
“不。”萧清然爬到了最高梯子的最高处,小心翼翼地将星星挂了上去。可在下来时,一个没有踩稳,顺着从梯子上面摔了下来,压在了顾南城的身上。
那年萧清然十七岁,少女心思早已萌动。四目相对,心底荡起一阵阵涟漪。以至于当时的两人均未发现楼下顾卫华的目光,也不曾发现一楼大厅角落里面贺荣浩的神情。顾卫华是气恼,而贺荣浩却是更为深切的仇意。
一阵门铃声响起,他以为又是华清并未理会。几分钟后,门铃声再次响起,不得不起身开门。
打开门,屋外并没有人,看了看四周也是一片寂静。正当准备关门时,才注意到脚下的白色文件袋,取出里面是一支录音笔。
文件袋里面空空如也,除了这支录音笔。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慢饮,打开了录音笔。
声音太熟悉,却只要寥寥数语。
{我真后悔当年放过他们。}
{阿华这般痛苦全是拜她所赐。}
她,是谁?
他们,又是谁?
反复的听着这两句话,反复的搜索着深处的记忆。可当杯中的酒完了,除了越来越头痛,便再无其他。想起的依旧只是那一张血缘鉴定书。
拿出手机,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翻出徐迭生的号码了。可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这是一种害怕,源于周以棠的一句话,“如果我的诊断没错,在你的记忆被封锁以前你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有多严重?”
“已经到了有自杀倾向的地步。”
周以棠的话无疑唤醒了被他埋葬在最深处的记忆。他想起自己高三那年,脱下校服,换上成年的装扮,故作老成的样子走进药店,想要买一瓶安眠药。可眉宇间的青涩却被店员一眼识破,他不过还是一个学生。便没有理会他。
一计不成,便会再生二计。
于是在一晚下课后,整个学校空无一人之际,他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站在边缘,一双脚半悬空,双臂张开,只要他轻轻一跃。可他终究没有跨出那一步。
如果你还没有到万念俱灰的地步,那么你所有的自杀行为,不过都是故作姿态,不过都只是为了测试你在这个世间的份量。
而当他真正站上天台,面对死亡时,内心涌上来的是害怕,不是解脱。突然明白,他对这个世间还余情未了,才会觉得活着真好。尽管,他的世界是一个阿修罗地狱。他也贪恋着那时而闪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