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之秋的到来,云舒充满了惊讶。连韩曙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她是如何找到的?
云舒提着垃圾站在门边看着夏之秋跟夏之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很显然,来者不善的两位注意到了云舒的肚子。
夏之秋之所以会查到云舒,是源于在韩曙的办公室不经意发现的一张照片。她拿着那张照片质问韩曙,“韩曙,这是什么?”她将照片奋力的扔在了韩曙的脚下。那张照片是去年跟云舒去国外旅游时拍的,一直被韩曙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他弯身捡起照片,眸光黯淡,“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面对夏之秋,他连解释都觉得是多余的。
“原来根本不是萧清然。韩曙,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好骗?”
“夏之秋,订婚之前我便说过。除了一纸婚书,你从我这里别妄图得到其他。”
“呵呵。”竟然笑出了泪,她看着韩曙的背影,狠狠地说道,“韩曙,你会后悔的。”
之后,夏之秋便派人查了云舒。当拿到地址那刻,便立即订了机票跟夏之春到了这里。云舒凸出的肚子,更加刺激到了夏之秋本已烦躁的情绪。
她走进云舒,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偷,带着鄙夷,“云小姐,真没想到你还能有如此手段。”
云舒从另一边穿过,走到楼梯阶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之秋将云舒的身体拉过来,眼里是满满的怒气,“你还记得你朋友在我堂姐婚礼上说的话吗?”她看了一眼夏之春,“她说我堂姐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她的爱情,偷走了她的婚姻。”
“云舒,如果让你朋友知道你插足别人的婚姻,她是否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没有。”
“云舒,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对你是什么感觉吗?你就好比一朵开在一堆鲜花中的兰花,尽管不是十分美丽,却胜在那双眸干净纯粹。我想到的第一个词便是气质如兰。”
“兰花君子也。你当真是辱没了兰花应有的气质。”
面对夏之秋的咄咄逼人,云舒也不再狡辩逃避,“夏小姐,我跟韩曙是在一起过。但是那都是你们订婚之前的事情。你们订婚后,我便跟他提了分手。”
“是吗?这么说你肚里的孩子不是韩曙的咯?”
“不是。”
夏之秋掏出手机,对着云舒说道,“既然不是韩曙的,那我不介意帮你给陈教授打个电话。毕竟娇妻怀孕怎么也是件高兴地事情不是吗?”
云舒看着夏之秋点开了手机,正准备拨通陈光杨的电话,她立即拦住,“不要。”
夏之秋将手举高,怀着身孕的云舒哪里争得过夏之秋。她踮起脚尖,用力的伸长双手,想要阻止夏之秋将这一通电话拨打出去。夏之秋,另一只手放在云舒推着云舒的肩膀。如果可以重新来一回,夏之秋是绝对不是用力推那一把的。
“啊。”随着一声惨叫,云舒滚下了楼梯,鲜血立即顺着大腿留了出来,越来越多。
夏之秋跟夏之春看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脸色惨白,两人都怵在原地,不知所措。
云舒强撑着清醒,声音带着无力,“求求你们,帮我打下急救电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夏之春,她慌忙的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对着电话重复着云舒口中念出的地址。她们只是想教训她云舒,让她跟韩曙断了来往,没人想闹到这样的局面。
最先接到电话的是萧清然,因为云舒在医院留下的紧急联系人便是萧清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挂断电话那刻,是如何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保持着表面的镇定订的机票,什么东西都没带,也忘记了通知任何人,就连给欧丽请假也忘记了,便冲出电视台,拦下出租车去了机场。
夏之秋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紧张与害怕在内心翻涌,一遍遍的祈祷着云舒不能有事,孩子不能有事,不然她和韩曙就真的完了。
云舒被推进手术室时,已经处于快要昏迷的状态,洁白的床单被她的血染得鲜红,像是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妖艳的罂粟花。云舒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医生说了一句一定要抱住孩子,便闭上了眼睛。
她死死的捏住夏之春的额手,嘴里不停的念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第一次,萧清然觉得两个半小时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她的心里犹如此时此刻穿梭在云层中的飞机,不,比在云层颠簸的飞机还要来的汹涌。她在座位上坐立不安,跟空姐要了一杯水又杯水,厕所跑了无数次。
后来惹得空姐跑过来问她,“小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有些歉意的摇了摇头。她不再喝水,也不再上厕所,只是过不了几分钟便会看下手表上的时间,或许询问下空姐还有多久才降落。她无法想象云舒一个人躺在手术里面的煎熬与痛苦,无法想像没人陪在她身边的孤单与寂寞。心中第一次涌上对韩曙的恨意。
云舒,是她除了时一唯一的朋友了。如果没有云舒的陪伴,这七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撑的过来?云舒话很少,却总能读懂她的心思,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最好的帮助与鼓励。十多年下来,云舒于她早已是亲人。想着这几月以来,自己除了时常的电话,竟未能多来哈尔滨几次陪陪她。作为朋友,她似乎有些不合格。心底,是如潮水般汹涌的愧疚。
因为云舒有心脏病,不能使用麻醉。可她那昏昏沉沉的模样跟被打了麻醉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她隐约看见医生拿起手术刀。对于疼痛她似乎感应已经不太强烈。隐约的疼痛告诉她,她的腹部在被一层层的划开,每划开一层肚里的孩子便离这个世界更近一步。
云舒似乎看见了韩曙站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嘴角的笑灿烂暖阳。她还看见了他们一起去巴黎游玩的场景,他背着她,穿过那座古老浪漫的城市;她看见了,他们依偎在一起,夕阳从他们身后缓缓落下;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着思念。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到最后的,当医生将孩子抱出来送到她面前时,嘴角含笑,泪水顺着落在了枕头上。
她隐约听见医生说,“是女儿,五斤不到。”
听着孩子的哭声,她仿佛看见了韩曙抱着女儿的样子。最后,云舒在韩曙的笑脸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手术很快,比夏之秋想象中要快。
一声啼哭声从手术室里面传来,夏之秋惊喜过望,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跑到了护士身边,焦急地问道,“产妇怎么样?”比起孩子的安全,她更害怕云舒出事。
萧清然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已经息了。她跑到前台,焦急地问道,“云舒呢?云舒在哪?”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夏之秋跟夏之春。
她从来不会想到,再见云舒是在这样一间冰冷的房间。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洁白的布盖在那张惨白的脸。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掀开那层白布。可在刚刚触碰到那刻,终是停了下来。她认为只要她不掀开那层白布,看不到云舒那张脸,似乎她就还活着。
她的人生不是没有面临过死亡,第一次是在十岁,第二次是在26岁。尽管她已经从一个小孩长成了一位心智成熟的大人,在面对亲人离去时,依旧是如此痛苦。她趴在云舒的胸前,哭的无声无息,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痛,害怕哭出声会打扰到了她的安静。她知道,云舒一向不喜欢吵闹。
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只是当她出来时双眼通红,脸上的妆已被哭花。跟着护士去看了孩子,因为早产,待在保温箱里面,睡得很沉。她觉得模样像极了云舒。她仿佛听见护士跟她说什么云舒的情况,还说了一些关于孩子的什么。
此时,距离她到医院已经五个多小时了。这会才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全是徐迭生的未接来电以及信息。她回了信息告知他,自己在哈尔滨。云舒走了,那几个字终是没有打出来。
“我通知了韩曙。”夏之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转过身,这才注意到夏家两姐妹的存在。
对于她们为何在这里,原因她知道。她未理会夏之秋,直接越过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清然看着她,那目光盯着夏之秋有些发怵。几分钟后,她开口说道,“夏之秋,对不起有什么用?”冷冷一笑。她知道,这不是夏之秋的错。她不过是想这一切提前上演了。当医生告知她云舒是因为心脏病原因去世的时候,她大为吃惊。她懊恼自己竟然不知道云舒有心脏病,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帮她瞒着怀孕这件事。如果当初的她有那么一点理智,都应该将这件事告知给陈光杨或者她的父母,这样云舒也不用离去了。
韩曙有错,她又何尝没错?对不起有什么用。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