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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疑心

“好,听长姐的”路雪瑶突然想到晴落刚才的举动,便神色凝重“长姐,为何要引导晴晴习医,她若是有兴趣,随便教习些养身也就罢了,我不愿她走我曾走的路”

端木婉琪蹙眉细细思量“我也觉得奇怪,你未进京前,晴晴对医药之学无甚兴趣,也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总在我耳边问起那些关于你的江湖传言,嚷着要拜你为师”

“长姐留意些,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引导所致,她年龄尚小,怎会突然生出这种念头,长姐心里清楚,我之所学,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无声无息,无痕无迹”。

听到这里,端木婉琪立刻会意,面露惊容,略思而言“别人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难于上天,可是晴晴就不一样了,你那么宠溺她,毫无防惕,凡她所求,无所不应。晴晴对你素来仰慕,加上有心之人诱导,让晴晴以学习医术为由,伏在你身边,需要什么,还不是任需任取”

“是,就算到时知道东西是从晴晴这里出去的,也是无可奈何?”

“会是谁呢?”端木婉琪问道

雪瑶眼眸轻转,微微叹息,“晴晴年纪尚小,养在深闺,若长姐一时不能想到,想必不是府中的问题。日常晴晴常去宫中吗?”

端木婉琪似有所悟点点头“晴晴年龄虽小,因是尚书府千金,再有与昭妃的这层关系,不管是哪宫欢庆或宴请女眷,她必在邀请之内。”

雪瑶心中思量,应该不会是昭妃,她在外网络一众高手,设计掳走并要置我于死地,应不会兜转反复引诱晴晴暗伏在自己身边,再说了,就算晴晴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那些人凭什么就认为晴晴会听从他们。

“长姐与我一样,诚心相助烜儿。只是昭妃她曾做过什么,心里自然清楚,当日她贵为端木家的大小姐,看不上出身低微怀有端木骨血的母亲,就算是姐姐,也吃了她不少的苦,这些事情虽过去多年,长姐可以撇开过往,相助烜儿,昭妃能全力相信姐姐吗?”

端木婉琪面露苦色“当年所受欺辱岂能忘记,要不是青芙和青木两位姑姑爱护照顾母亲与我,我们不知要受多少苦,所以我与她之间本无多少情谊可言”。莞尔话锋突转,语气坚定“只是如今我已为颜府当家夫人,事事必以夫家荣耀为先,现在大人支持宁王斡旋于夺嫡之战,若殿下不能入主东宫,颜府则再无宁日。在此关口,事事均会以殿下为先,怎会因昔日旧怨而坏殿下大事。”

“姐姐说的如此透彻,昭妃也应明白,想必是另有其人?”

“什么?”

“如此说来,此人的目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你?”

“晴晴在我身边,若是因医药发生什么,姐姐应知我会怎么做?”端木婉琪没有开口,似有所解的看着她“我会揽下来”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手中有了我的把柄,要么是想到得到东西,要么就是想钳制于我,或者就是想要我的命”

端木婉琪手中的茶杯微抖,雪瑶伸手从她手中轻轻接过,放在桌上,眸中厉色抹过,随即温和,轻轻安抚道“姐姐放心,这些或许只是我们的猜测,以后遇事小心,谨言慎行便是”

“恩”

“姐姐,我们去看看晴晴收拾得怎么样?她不会将尚书府给我搬去吧”雪瑶挽着端木婉琪笑嘻嘻的往晴落住的园子走去。

还未进园,尚书府的管家匆匆跑来,气喘嘘嘘“夫人,郡主,宁王殿下携王妃过来,急匆匆的要寻郡主”说完后气息稍缓恭立,等候示下。

“殿下在什么地方,前面带路”端木婉琪与雪瑶对视一眼,随管家往前院走去,“殿下可说是什么事?”

“回郡主,听宁王妃说是施大人病了”

三人刚转过回廊,看见宁王与王妃走来,宁王看了施思芙一眼,略有拘谨的开口道“施大人旧疾突发,情况危急,想请郡主过去施救”

雪瑶嘴角微扬,笑意冷淡,想起之前曾奉命去施府,施玄灏冷言敷衍,只是雪瑶素闻施玄灏清正廉明,怀瑾握瑜,心中较为敬重,上次留下的那个方子,只要按时服用,应不会有大碍,怎会病情突发,危及性命“不知是谁的意思,想让我过去?”

“是母亲的意思,求郡主移步,救我父亲一命,施府上下感激不尽”施思芙眸中泪光微转,虽仪表端庄语言得体却难掩心中如焚之忧。

看见雪瑶面上仍是清冷,未有移步的意思,上前一步敛踞跪在雪瑶面前“郡主技绝天下、举世无双,心思高纯、慈心博施。思芙知道郡主与官宦之族少有往来,只是请郡主看在家父为官多年,一心为民,清正廉明的份上,还请郡主施以援手,思芙不胜感激,若家父得救,来日必报郡主大恩,请郡主速速移步,病急如火啊”说着施思芙已是泪流满面。

雪瑶不禁动容,扶起施思芙,轻轻说道“雪瑶受不起王妃这一拜,大人美名,我怎会不知,只是不知为何,大人似乎并不喜雪瑶出诊,我曾奉旨过府问诊,当日之事,想必王妃已经知晓,那日留下的方子,大人应该也未依嘱而用,如此说来,我不知该不该去。”

“是家父执拗,只是这次病情紧急,郡主过去看看可好”

看着端木婉琪微微颔首,雪瑶点头应允,疾步向正门方向走去。

宁王紧随其后,施思芙紧走一步,向端木婉琪恭敬行礼“多谢夫人”。

端木婉琪上前扶起道“王妃使不得,施大人为官清廉,国之柱石,施夫人有请,瑶瑶理应过去探望”。

“夫人留步”施思芙示意端木婉琪留步,紧走几步同宁王一起离去。

刚转身便看见躲在不远处偷偷探头的女儿,笑着招手“晴晴,来母亲这里”

晴晴大方出来,眼睛朝雪瑶离去的方向探望“母亲,姨娘这是不是言而无信”

“病急如火,医者仁心”端木婉琪神色端正,慈言慢语。

雪瑶与等在门口的赵堩刚进二门,就看见穆合庆与施夫人迎了出来,看她神色忧虑,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郡主,求您救救我家大人”施夫人看见雪瑶进来,急忙引着雪瑶走进正房,声音哀痛,满目含泪。

“夫人放心,我会尽力”穆合庆急忙带着雪瑶走到床边。

雪瑶将手搭在脉上,稍倾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穆合庆,穆合庆说道“积年旧伤,经脉不通,祸及肺脏”

雪瑶满意的点点头道“婆婆的锦心针法”

“是”

“施针吧”雪瑶冷静吩咐

“大人伤势太重,我……我没有十足把握”穆合庆踌躇说道。

“拿针来”雪瑶的语气依旧清冷,将手伸过来。

穆合庆将银针细细过火后小心翼翼递给雪瑶,雪瑶接过银针后正想施针,看见一旁心神不安、戴目观色的施夫人,将手中细若毫末的银针抬起“大人危在旦夕,夫人可愿让雪瑶一试”这种病状,合庆把握不大,可对针技娴熟的雪瑶来说,无甚风险。想起长姐夸赞施思芙,便想试试这位尊贵在上的一品诰命大学士夫人会如作应答。

“请”施夫人迅速掩起脸上的担忧,神色稳重,敬意诚恳,不亏是大学士府的当家夫人,遇事果真是镇定自若、泰然处之,在至亲死生之间,能如此担当,令人起敬。

“夫人这么信任我?”

“郡主若无心救治,不来就是,既然来了,怎么有疑。人都说郡主是天生的医者,我居于深宅常听大人赞叹郡主之技非有仁义之心而不能达,我相信大人能出此言必是有因,请郡主施针”说着稳稳上前一步,做出请的动作。

“恩”雪瑶点点头,开始施针,约莫一个时辰后,雪瑶起出最后一根银针,放在一旁的托盘中。坐下后将手搭在施玄灏的脉上,冲屋内的人微微点头,示意大家放心。

“师姐,您觉得还好吗?”穆合庆扶着疲累的雪瑶坐到外间,连忙递上刚从宁王府送来的水,之后将一张写好的方子递给雪瑶。

“这方子不错,将黄芩减少三钱,茯神量加大”说着转向施夫人,宁王和施思芙“大人已无大碍,三日后再施针一次,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吧”

“师姐,我是说你还好吧,刚才”穆合庆停顿一下没有说出,他一直协助雪瑶,站得离她最近,自然看清起针后雪瑶脚下有些发软,站立不稳,所以才赶紧扶她坐下。

“没事,站得时间久了,脚有些发麻”雪瑶笑笑,脸色比之前愈加发白。

“王妃,你留在府中照顾大人,我先送郡主回去”在雪瑶施针时,宁王站在一旁看着雪瑶,她精神高度集中,整整一个时辰,手握银针游走在各个穴位之间,发际间渗出丝丝汗珠,宁王清楚雪瑶的医技,这般表现只能是说她体力不支,力不从心,是强撑着将针行完。

“好吧,我们先回去”雪瑶扶着桌子起身,宁王犹疑片刻正想过去搀扶,穆合庆在宁王的眼神流转间顺势搀起雪瑶手臂,走了出去。

宁王看着两人的慢慢出去,心里暗恨自己的犹疑,是因为身边的施思芙还是担心施府介怀,亦或是什么时候已经认定自己不能再站在她身边呵护照顾。十七岁那年,他再入雪谷,便知那个昔日与己为伴的小女孩,已芳心暗许陪她慢慢长大的路尘,雪舞飞扬,梅花树下,路尘的目光始终追随者她颦笑嫣然的脸庞,那恬静安逸的笑容看得雪瑶含笑百媚。或许就是那个雪夜,在他的意识中便后退了一步。这就是为什么之后这么多年,心中虽无限想要靠近,却从未向前一步。

待宁王回府后,雪瑶已经在书房睡下,穆合庆出门看见宁王静静站在窗边,走了过来,轻轻说道“换个地方吧”

“恩”宁王转身引穆合庆走回自己房间。

“殿下犹豫了?在顾忌什么?”

宁王深深叹息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彭的一声捏成细小的碎片,看着碎片从攥着的掌心缝隙中慢慢滑落。

“我十七岁再入雪谷,瑶瑶已心属路尘,这些年她被路尘精细呵护,隐于江湖,不染世间凡事俗物,一心精研医道。虽为女子,其心志之坚可令石穿。她心意若是因路尘暂时失踪而有所动摇,就不是你我所识的路雪瑶。昨日雪瑶会进宁王府栖身,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绝不主动向前靠近雪瑶,若不是我恪守此则多年,雪瑶与我之间怕早就是万水千山。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不敢”宁王语气消糜低沉,万千心意如同在灰茫茫的大海上辗转翻滚的雨珠,最后终是要落入海中,雨过天晴,波澜无痕。

“殿下,师姐她对你与别人不同”

“他对我的情谊如同颜夫人对她一样,视为至亲之人,自然与别人不同。”说着笑笑道“瑶瑶体内的毒怎么样?”

“已经解了”

“全都解了?”

“是,毒是师姐自己下的,她能解毒有什么奇怪吗?”

宁王没有答话,转而正色问道“外面那所庄子确定是听命于母妃吗?”

“是,除此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杀手,主力应是乾佑山庄的故旧,已经悄悄将我们的人安排进去了”

“你说瑶瑶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住进宁王府?”

穆合庆对雪瑶回来本就心存疑虑,她体内的毒素已渗进腑脏,雪瑶自己也说,之前虚耗时间较长,恐怕短时间不能全解,被昭妃囚禁一月有余,体内毒素全消,当今世上,就是天鸩婆婆也不一定能做到,她却能全身而退。若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应不会堂而皇之的住进宁王府,那么现在雪瑶的目标应该就是稳居后宫高位的昭妃娘娘。

看见合庆有所思虑,想着合庆维护雪瑶也在情理之中,便悠悠开口道“算了,我信瑶瑶,今日她在昭和宫说不知道,我就信她不知道”。

“师姐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她全心助益殿下,所以面上在娘娘面前不以为然,只是不知娘娘如此所为,究竟为何?”穆合庆盯着宁王,语中存有厉气,过了一刻,眼睛转向一旁,低声又道“外面的庄子,我们能查到,自然别人也能查到,郡主失踪,暗里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巴不得郡主回不来,好折了殿下一份助力”穆合庆对宁王之心,天地可鉴,他除了不能告知宁王,自己对他的心意外,定是知无不言。

“母妃糊涂,父皇本就不喜江湖势力介入朝政,况且朝堂之上,应正大光明于世人,怎可暗室欺人,使用杂莽力量,此事一旦被有心之人得知,父王将会置我于何地?”

“昭妃娘娘出身江湖,可依仗的朝廷势力薄弱,暗中培植江湖势力也是无奈之举,况且娘娘与端木庄主兄妹情深,乾佑山庄旦夕被灭,娘娘心痛难耐,不忍长兄昔日旧部流散,召集恩养以备殿下将来之用,也是娘娘的苦心一片。只是娘娘身居后宫多年,对今日江湖略有错估,小觑了雪谷的势力。在郡主没有失踪之前,几宗盗窃抢掠案均无头绪,可查到木府之后”穆合庆踌躇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了出来“那些案子的脉络似有明朗之态,直指天刹帮,而如今天刹帮背后的掌控者是……是……是昭妃娘娘。”

宁王心中大惊,脸色骤变,双手在袖下紧握,语气尽量平稳反问道“都是他们所为?”

“是”穆合庆叹息答道“乾佑山庄盛时也曾号令江湖,端木智接任庄主后虽然实力日降,可声望还在,聚拢有能之士于庄内善待尊养,端木庄主突然离世后,接着乾佑山庄离奇被屠,庄内的余属四散,无处安身,更不敢光明正大立身于江湖,只能做些暗买卖营生。这些人虽然落拓,毕竟有技傍身,手段高明,与江湖混混的偷抢盗略不同,他们看中的是富家大族,下手毒辣,少有活口,所得珍奇财帛数以万计”穆合庆说完之后颇含深意的看了宁王一眼,暗示道“最担心的是,除了雪谷之外,会不会还有别人知晓”

“瑶瑶虽闲散多年,可她看事通达明透,雪谷这边你不必担心,她自会料理,不会扩散。你小心提防外围,就怕那些余孽自己造事,我立即进宫,向母妃详细了解木府的消息,商量如何平稳遣散和安置乾佑山庄旧部,以防再生事端。”

“是,我马上去安排”。

雪瑶站在窗后远远看着宁王和穆合庆两人匆匆离去,示意绿柏去守在门口,坐在向齐对面,拿起茶壶,给向齐的杯子里略加了一些,微微说道“烜儿幼时与我长在一起,师公临终前也曾关照,助力宁王。昭妃与我之间的恩怨,我会慢慢料理,只是那些案子若是被翻到明面上,受损最大的是宁王,我不能坐视不理,再者木府事关重大,不宜由我们强行驱灭。”

向齐没有答话,拿起茶杯默默的喝着半晌后抬头,随意说道“路尘曾说过,如果他不在,一切听你的,那些隐线会全部按下去,木府也应该由宁王稳妥去遣散安置,放心吧”放下茶杯,脸色严峻,口气低沉“昨日得报,少主在失踪前曾被乾佑山庄旧部乔装跟踪,此人因流窜作案在逃,是我们在查那些抢盗案时无意发现的”

“消息准确吗?”

“是,已经派飞雀带人过去了”

“抓到后交给井长老详加审问”

“我会与井长老一起问询”

“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向齐应允时紧握的拳头微微抖动,因为只有他与井长老知道,路尘失踪时会偶发功力骤失的事情。

雪瑶将此尽收眼底,忍不住试探道“向齐,有事瞒着我吗?”

向齐拳头舒缓展开,微微笑道“我怎么敢?”

“我已不是路尘精心呵护,不染纤尘的路雪瑶,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住进宁王府,是承继路尘的责任,遵师公之嘱,助宁王入主东宫。”

向齐知道此时他有任何的不安都会引起雪瑶的猜疑,且支撑他到今日的,无非就是坚信路尘不会有事,定会归来,人有时就是这样,时时安慰自己的谎言,说得次数多了,自己也就无条件的信了。路尘要向齐以兄弟之义起誓,封口此事。路尘功力骤失之事决不可由他的嘴说出来,只一力应道“向齐必会追随。”

雪瑶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异样,便点点“恩”,接着听到门外颜晴落含笑自得的声音“我来陪姨娘说话”

绿柏点头敲门道“少谷主,晴姑娘来了”说着便将门打开,随颜晴落走到屋内,向齐告辞离去。

“姨娘,今日入宫让我同去吧”

“哦?”

“姨娘给陛下请脉,我也可以在旁边学学”

雪瑶眼帘微垂,笑未达眼底,晴晴住进宁王府不过几日,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好,随你”语中尽是疼爱。随即划过眼底的狠虐让人不禁胆颤,到底是谁费尽心力将主意打在晴晴身上,她一定不会轻饶。

两人衣钗楚楚,坐上马车,一路上雪瑶笑浓意慈,与晴晴随意聊着“晴晴还记得第一次入宫是什么时候吗?”

“不记得,娘亲说我那时才几个月大”

“哦,晴晴这么乖巧,肯定很得娘娘们欢心,所以你娘才抱你去玩吧”

晴晴开心的笑道“宫里很好玩,特别漂亮,还有很多好吃的,我喜欢去宫里玩。”

“你觉得哪里最漂亮呢?”雪瑶缓缓试探道。

“后花园的梅园和兰园,还有水泮的垂柳”

“的确很漂亮,前几日我去梅园,正是枝头含苞,昨夜雪飞飘扬,想来红梅已经绽放,若有时间,我带你过去看看可好”

“好啊、好啊”晴落立刻满是兴奋的应道。

“你能在后宫各园游玩,定是昭妃娘娘常带你游玩”

“恩,还有就是各宫娘娘宴请时,设宴的园子也可以随意游玩”

雪瑶听此大惊,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咳嗽了几声,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后宫宴请,非妃位品阶的一宫主位不能设宴招待外宾。日常晴落入宫,多是昭妃派人作陪,外人能接触到晴落的机会不多,可后宫宴请就不一样了,来客均是权贵,各世族之间年龄较幼,兴趣相投的公子小姐们互识渐熟,门第交好。雪瑶嘴角笑意渐浓,心里思量着今日给皇上请脉后该先去哪个宫中走动一下。

雪瑶收手恭谨陪坐一侧,温和问道“陛下近来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大安稳?”

“梦境混乱,思绪不宁,醒后也感倦怠”

“恩”雪瑶微微点头附和,笑着答道“陛下身体无碍,只因劳累,睡眠不宁,难免倦怠”说着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玉瓶“陛下,这是我新配的丸药,对陛下安眠会有裨益,每晚一粒,一旬后雪瑶再来给陛下请脉”。

皇上龙颜和悦,连连点头“郡主的医术,朕是信得过的,园子的梅花开得正好,你也该去玩玩,朕这几天得闲,也常过去走动”

“是,雪瑶也正有此意”

“汤讯,派人好生伺候着,郡主久不住宫中,难免生疏”皇上想着上次雪瑶在宫中被辱,心中也觉不安,所以吩咐汤讯照拂。

“是,陛下,还是陛下心细,处处为郡主想着”汤讯笑着应承。

“谢陛下,雪瑶告退”。雪瑶行礼后携颜晴落款款而出,刚出殿门,便看见已侯在阶下的两名宫女、两名中监,看衣饰品阶,应是日常伴驾之人,宫女手中捧着雪瑶和颜晴落的披风,雪瑶心中不禁暗赞汤讯果然是个剔透精明之人,几人行礼后分别给雪瑶和颜晴落披上披风,恭敬随在身后,一行人走去梅园,经过清和宫门口时,雪瑶故意放慢了脚步,眼睛无意向宫门里瞟了几眼。

走进梅园,雪瑶无心满园傲寒怒放的红艳,温和的对颜晴落说道“这里香味浓郁,我去假山上的暖亭歇歇,你去玩吧”转身对离她最近的宫女说道“好好跟着,小心伺候”看着颜晴落与宫女两人走入花海,才慢慢向假山上走去。

梅园中假山上的六角暖亭,除一面为门,挂着厚厚的帷帘遮寒,其余五面均是以薄如蝉翼,通透明亮且遮寒的砂纸糊窗,坐在亭内依然能看到园中景致。

雪瑶缓缓登上假山,门口的小监看到雪瑶身后跟着的宫女中监是伴驾之人,心中了然,忙起手打帘恭请入内,雪瑶略点头走进暖阁,心中不禁暗笑,也对,陛下这几天常来梅园,在暖阁中看到昭妃、瑾妃等众多妃嫔也不足为怪,只是今日恐怕不能轻易找出有心指使晴落的人。转念一想,也不一定,人多热闹,不易引人注意,说不定会有所行动。若对方能静下来,自己也无计可施,若是对方沉不住气,今天定会有所收获。雪瑶向几位妃嫔行礼后便走向一处无人的窗边,静凝视窗外。

约莫半个时辰后,陛下在梅园外走下龙撵,雪瑶看到陪驾在侧的兰妃慢慢下撵,缓缓走在皇上身后右侧,左侧一位年龄十八七岁的翩翩少年与皇上和笑的说着什么,甚是亲切。雪瑶看了一眼身边的中监,眼神落在那翩翩少年身上,他立刻会意微微一笑,上前半步,低声说道,“那是九殿下素恭王,年龄尚幼,自小养在兰妃娘娘身边,他常年伴在庞老太师身边,在外游学,郡主应是不认得。”

“养在兰妃娘娘身边?”雪瑶声低如蚊反问了一声。

“是”中监语气虽轻,却肯定的答复了雪瑶问话中的那个“养”字。

不大一会儿,听到外面通报“皇上驾到”。

雪瑶跟在众嫔妃后行礼,水眸落在那谦和含笑却难挡眉角的神韵飞扬、金丝镶边的上好月白锦服衬得少年意气风发,英姿卓越。

皇上在靠窗的主位上落座,众人礼毕后,素恭王在兰妃的陪伴下朝雪瑶这边走来,低声谈笑着什么,兰妃眉眼含笑“郡主,这是灴儿,他之前奉旨随太师游学,前几日刚回宫来”,那轻柔温和的声音,犹如春日暖阳下拂过的阵阵清风,让这熙攘的暖亭中顿时清逸了不少。

“殿下”雪瑶浅浅行了半礼。

素恭王连忙上前半步“郡主折煞我了”深深还了一拜。

雪瑶之前听闻九殿下吴豫灴颇得皇上欢心,因其母祁嫔难产而亡,九殿下自出生便养在兰妃身边,因其聪颖善悟,年纪尚幼便博学广识,其志在博古通今、踔绝鸿儒。

素恭王是皇上亲子,自己只是皇上的义女,正出的皇族身份自然更是尊贵,虽说年长与他几岁,可素恭王这深深一拜可不是虚礼虔敬之意,暖阁内众人皆在,雪瑶不得不连忙上前,“殿下免礼”虚扶了一下,便站在一旁,清淡的笑意在嘴角散开,便不再言语,静静等着下文。

兰妃向前两步走到窗边,笑意温和,似乎完全无意雪瑶在月余前刚与庞家发生过节,更不甚在意雪瑶是历难而归,娴淡优雅的神韵一如从前,安然而立,雪瑶和吴豫灴随立在两侧,透过透明的窗纸,能看到外面已经开始了细飞的雪丝,“这寒冷的气候,万木枯萎,惟有梅花凌寒而开,这花真真是为万无颜色的冬日增添了色彩”

雪瑶正欲开口,扫了一眼素恭王,他凝神窗外,似有所感,雪瑶便随意附和了一句“是啊”,便闭口不言,仍旧静静看着外面的雪丝慢慢换做稀松纷飞的雪花。

“梅有傲骨,惟愿在清冷中独自傲放,其此心志,岂是只为冬日添艳增色。它不争春晖,不喜暖日,并非仅仅是不与凡花争艳,更是不愿那百花俗息玷污了自己的清洁”吴豫灴语虽和缓,其气息中的铮铮傲气不输于窗外凌寒傲放的梅花。

“我的灴儿长大了,有见识,悟性高,母妃真为你高兴”兰妃抬头一脸宠溺的看着吴豫灴。

“听殿下这么说,很喜梅花?”雪瑶轻声问道。

“是,看郡主一直看向外面,也很喜梅花?”

“嗯”雪瑶的语气带着思绪飞回雪谷内姑姑的那片梅园,多少次他与路尘踏雪赏梅,笑欢语浓。

吴豫灴看了四周一眼,众人皆陪坐皇上周边,踌躇了片刻,似乎有些难言不甘之意,思虑片刻,仍低声浅言道“听母妃说,郡主仁心奇术治愈了母妃多年顽疾?郡主才名天下,实至名归,豫灴谢过郡主”说完又是浅浅一拜,可谢语中的恭敬仰慕之意,雪瑶却稳稳尽收心底。

“殿下客气了,医者本分,殿下不必言谢”雪瑶在外面对自己的医术一向低调,尤其这般明显的夸赞,让雪瑶感到不适,便稍显清冷的附和了一句,不再言语。兰妃倒仍是笑意盈盈,似乎没有感到雪瑶的冷淡,更像是沉浸在久游远归之子陪伴的欢喜之中,一脸和煦,专注着园中的飘雪红梅。

“怎么不见陪郡主一同进宫的颜大小姐”吴豫灴见雪瑶对自己医技无一句多言,故而转言其它,从容问道。

“殿下认识晴落?”

“是,我们自小便认识,我游学在外,这次回来,还未见她,听说今日陪郡主进宫,怎么不见人?”吴豫灴的脸上挂着如哥哥般的牵挂,关切的问道。

“她在园中游玩”雪瑶的眼神又回到园子,心中疑问陡增,吴豫灴貌似与晴晴格外亲近,会是兰妃吗?今日所示是故弄玄虚还是欲擒故纵,又或者是另有其人,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母妃,外面的雪似乎大了,我正好迎雪访梅”还不等兰妃答话,自怀心思径自瞟了一眼上座的皇上,悄无息的溜了出去。

“赶紧把灴儿的披风送过去”看着吴豫灴悄悄出去,赶紧吩咐夏沛,然后转过头对雪瑶笑道“这孩子,在外玩惯了,由得他去吧”

“殿下性情洒脱,是因为娘娘慈心、爱护照拂,才让殿下长得这般快活无羁”雪瑶夸赞。

一句话的功夫,便看到吴豫灴走下假山,匆匆从夏沛手中接过藕荷色锦裘披风披上,向园子深处奔去。

一股莫名之感涌入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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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倒霉的大学生,被一台神奇的笔记本砸中了脑袋,醒来发现这TM居然不是地球了,而是海贼王的世界,他扶额不禁有些头疼,却发现陪伴20余年的女友莫名的变成红色...
  • The Congo & Other Poe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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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豪门世家:腹黑总裁VS傲娇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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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今晚……”言澈玩味的笑道,“滚开,大色狼……”夏妍妍的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言澈把夏妍妍扑倒了床上,在一次把她吃干抹净~
  • 情傾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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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越异世的杀手女王,他权侵异世的暗黑帝王……她一世樱花飘若仙,他几世繁华风云变……几世回眸今世厮守,本不相干的两人,一场穿越爱恨纠葛。是一场强势回归,还是命运磋砣?强势回归,她冷眸寒光乍现,势要将那些有眼无珠的贱人踩于脚底,定要拼死保护爱她之人。风云突变,他手握乾坤,无意遇到她,他邪蕼逗弄,却松不开手,势负天下不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宁负天下不负她……情倾一世,一世倾情。我来了,你在哪?
  • 玉寻两界梦

    玉寻两界梦

    回古代,生逢乱世,谋局保命,女扮男装寻自由;去未来,科技发达,治病疗伤,女强智慧赢尊重。PS:在我看来,真正的强大并不是睚眦必报当下过瘾,而是能够明白世事,按照因果规律积极地创造自身命运。这样的人,冷眼看透趋炎附势、智慧躲避欺骗利用、宽宏原谅深沉伤害;这样的人,对自己必然是极其自律而残酷的。就像勤奋习得绝世武功,立身之本,强大到通透冷漠、百毒不侵。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惧一切。当然,潇洒自在于江湖的爱情,自然也会有。这是一篇成长文,望它给你力量,去寻找自我可控的强大人生。
  • 玄阶高手

    玄阶高手

    凡人变身闯江湖,打怪兽,游仙界,逆天道。
  • 锦绣田园之农家娘子

    锦绣田园之农家娘子

    在这个偏远的小王村,村民们都在议论,刘家那个傻子,要嫁给吕家那个穷鬼书呆子了。春草看着面前的书呆子,一脸的势在必得,“你,我是嫁定了!”“我不娶。”书呆子一脸冷漠淡然。春草得意一笑,转身,留下一句话:“不娶也得娶,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夜里,春草可怜嘻嘻的看着书呆子,“求放过!”书呆子得意一笑:“娶不娶你说了算,睡不睡我说了算!”
  • 郎骑木马来

    郎骑木马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有时候缘分真的妙不可言,它予我们相遇,相识,再到相知的机会,运气好的话,它可能会赠予我们相爱。生活,于我不过轨迹运行;而你于我,实在妙不可言。你眼中的烁烁星辰,便是我此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