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县主了，草民，告退。”
季浅收起身边的药箱，望了一眼凌澈。缓缓叹气。
凌澈，你是有多么多情。没了掩月，如今又来了宋亦锦，你是要害多少女人。凌澈啊凌澈，我可以怨你，可以拒你与千里之外，但唯独没办法认真的讨厌你。
宋亦锦看着凌澈，“凌澈，季......“
“嗯。“凌澈淡淡嗯了-声，拂了拂袖子，坐在宋亦锦身边。
“是因为，五年前，季掩月的事情吗?“”宋亦锦顿了顿，“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什么伤心的了，天艳不早，睡吧。”
凌澈跟在宋亦锦身后，将她送进了不远处的一一个房间。
“亦锦，你会唱歌吗?”
宋亦锦要坐到床上的动作顿了顿。亦锦?为什么他这样叫自己，自己会这么开心。
“会。“宋亦锦干净利落的回了一个字。
“唱给我听。“凌澈看了看宋亦锦，缓缓说。
宋亦锦看了看面前这个孤独的男子，一字不落的唱出来。
“斩断青丝，婉转留不住，红颜啼，怎消得泪洒千秋帐。绫罗花颜，只瞧见一方皓月对天生，浅浅愁绪，不消。阁楼上，纱帘中，有美人绫罗软缎，一方俊美容颜，好似那天上仙，初下凡。
水袖飞舞，千青丝那个飘。有少年郎，骑马瞧，美人如花隔云端，情愫暗生。媚眼一抛，更似勾人魂魄地底妖，无可拒，一心只卿共嫁娶。
十里红妆，怎奈少年英豪，竟是那九五至尊天之龙，三千佳丽，轻消得红颜易老人易变，不似往日柔情，泪水盈盈。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瞧见那皓月圆圆，正如那日阁楼初见，翩若惊鸿，往事故梦，混混沌沌，只恨当日一见钟情。
噬骨噬心，肠穿肚烂，不知那天子是否一顾君颜。心已死，泪流干，那后宫情深，不过淡淡烟雨间。一杯酒，酒入愁肠，不结相思之苦。不知那夜夜笙歌处，可否有你欢笑容颜。
只求黄泉路上，可曾消得眉间一抹愁绪，多讨一碗孟婆汤，遇见那灼灼曼殊沙华，在此地化为一株花，瞧你那生生世世轮回苦，也守你那生生世世不分离.. ”
凌澈看了看宋亦锦脸上欲落不落的泪珠，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一首歌而已，不必当真。”
“我只是觉得，那女子真的很苦。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要化为一朵花，守着她。这爱情，真的很苦。”
凌澈魅惑众生的脸贴近了宋亦锦，“亦锦，本侯要娶你。”
宋亦锦的身子微微颤，语气渐渐有些颤抖，“你定是醉了，你不是说过，只有季掩月....”
“不!她已经不配了!宋亦锦，你知道天下有多少女人挣着抢着要嫁给我吗?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比你年轻，你真的要拒绝我吗?“凌澈的眼眸中有一种冷，好像千年的冰窖。
“对不起，纵使我不喜欢和亲，我也不能随便就把一段感情，交给一个我并不相熟的人。“宋亦锦倒在床上，绵软如同踩棉花一般的舒适感觉让她有些迷茫，好像一切的不适都烟消云散了。
“好，我不强求。”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凌澈一身黑衣斜靠着门，看着面前提着药箱的季浅。
“凌澈，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掩月吗?这么快你就新欢在手了。“季浅冷冷看着凌澈，吐出几个字。
“季浅，已经五年了，你还要我怎样，为了季掩月生生世世不娶吗?”
凌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季浅，你恨我还没有恨够吗?”
“没有!我就是没有!是你对不起掩月!如果没有你，掩月她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不恨你!”
季浅歇斯底里的喊叫，丢下手中的药箱。抽出凌澈腰间的一把剑。
“凌澈你不要以为我五年不上战场，就会堕落成草包。”
剑锋划破凌澈的衣服，在小腹处留下一道伤痕，血珠从长剑上滴落，落在地上。
“你，为何不躲。”
季浅扔下手中的长剑，发问。
“若你还恨我，就多刺我几剑，这五年，我从未好好赎过罪。“凌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握起被丢弃的长剑，“季浅要杀你便杀，给我个痛快。”
季浅看了一眼凌澈，叹了口气。
“你让我如何从一而终的恨曾经跟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凌澈，我做不到。”
凌澈看着季浅远去的背影，默默点头，“你做不到恨我，我也做不到恨你。”
宋亦锦映着烛火，看见一抹影离自己的房门越来越远，她抬头看着烛影摇红。
凌澈看似高高在上，其实住在云端上的他是那样的孤独，曾经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平西侯，拥有当时世间最好的女子季掩月，红衣佳人白衣郎，朝与同歌暮同酒，那时的他，是最好的他。
可是现在，他没了季掩月，还是那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平西侯，可是却少了几分少年人的轻狂自傲，世事伦常，谁逃得过谁。
宋亦锦暗自想着，这样的男子，恍若仙人，却孤单至此，他那玄衣背影好想让宋亦锦冲上去拥抱，好想给他一点温暖。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嫁给平西侯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亦锦和衣躺在床上，眼前的烛火忽明忽暗，月轩送上来的润喉茶缓缓流经喉头，舒缓了绝大部分的刺痛，眼前的屋子点点模糊起来，等到再次醒来时，会不会就是隔世了。
宋亦锦这样问着，不知不觉间就掉入了梦魇中。
她做了一个梦，那个时候的她只有十五岁吧，在那个山坡上，曾经她与凤楚涟许过“山盟海誓，百年好合”的山坡上。她的身边不是熟悉的凤楚涟，而是那个孤单的男子一凌澈。
满山的桃花灼灼如火，灼的她心中时而温暖时而酸楚。
十里桃花，梦中的她，还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