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大伯父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奈。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回到乡下,也只是逃避的一种方式罢了。
我无法过多评论什么,毕竟经历过这种痛苦,没有选择自暴自弃的走极端,就已经很强大了。
我想大伯父还是需要时间的。可是我也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想到了无赖一招:“大伯父,这次我来可就没想走了,既然你不走,我也就不走。反正放年假,我没什么事情,也想在这里多待上几天,你可不要赶我走啊!”
大伯父听到这里,立马就将头摇得像上了发条似的:“不行不行,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住这种环境呢,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只是个老头子还可以。不行不行的,今天下午,你就赶紧离开吧,不行的话,明天再走,下午回去可能会天黑的。”
“对啊,我身为年轻人都吃不好睡不好,何况你这老年人呢?你别想着撵我走,如果你想散散心,我就陪你在这儿待几天,如果你执意不走,那我也不走。”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了,大伯父是绝对不能呆在这里的。
我从小性子就倔,不做到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大伯父刚开始还是跟我争讲了几句,最后还是没能扭过我。
我大摇大摆的躺在了炕上,炕还是热乎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整个山庄里没有任何吃的东西,如果想要买就得去县城。大伯父下午就去了趟县城,给我买回来很多好菜。
他还是劝我先走,可是我话已经放在那儿了,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我摇了摇头:“不行的,你如果不跟我走,我是不会走的,哪怕我不去上班,你也要跟我回去的。如果你想在这待几天也好,反正我也放假了……哇塞,大伯父,你买了这么多菜,晚上我们再喝点小酒吧!”
我打开那些塑料袋,有鸭肉,猪肉,莴笋,腊肠,等等,各种五花八门的食材。去一趟县城也挺不容易的,而且现在的天气还很凉爽,放置几天应该不会坏掉的。
大伯父瞪了我一脸,嘴里还嘟囔着:小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然后就去那井边打水了。
山庄的井不是那种露天的,用桶子可以直接打上来的那种,而是一种压力式的井,需要用水加在容器里面,然后晃动杠杆儿,将水从地上抽出来。
其实一个人操作也可以,但是我想帮帮大伯父,他按摇杆,我就在下面接清水。
绝对纯净无杂质的水源源不断的从井嘴里喷出来,我忍不住用手舀了一点放在口中,果然甘甜无比,这无污染的纯天然的山泉水就是好喝啊。
我还想再喝一口,可是手还没有伸到井嘴下面,门口突然停了一辆吉普越野车,下来的人,更让我觉得无比惊愕。
居然是周擎屿!
他来乡下了?
这么快!
他在低头看手机,估计是在看导航导航的红点点已经变绿,而这一抬头,就与我不期而遇的四目相对。他嘴角一勾,将手机揣兜里,仿佛这里也是他的地盘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大伯父才反应过来,家里刚刚进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回头,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器宇轩昂的人,盯着周擎屿好久,才回过神,问了句:“你是?”
我怕周擎屿会把我老底揭出来,所以连忙开口:“啊,大伯,这是我们领导。”可是我说完,觉得还是有些欲盖弥彰,哪个领导没事跟着员工屁股后面转悠啊,还没有过正月,就跟我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嗯,您好。”周擎屿很绅士,话也不多,我觉得在这个场合里,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大伯父一听周擎屿是这个身份,立马将手放在围裙里擦了又擦,水也不打了,就热情将他迎进了屋里。我跟在后面吐了吐舌头,这个身份无论在哪里,都过分的好用啊!
“我今天来没别的事情,因为因为公司有些业务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而我又没什么事,所以就想跟小朵谈一谈。”周擎屿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所以没有拆穿,也顺着我撒了个谎。
我的业务那是最底层的,而他可是企业最高层的决策者,他有什么业务不明白更犯不着问我,可惜老人家哪里知道,一句话说完,就让我们去刚刚收拾干净的里屋谈,然后还给我们倒了两杯热开水。
周擎屿一笑,手里拿着热水:“看来,你们家人都挺支持你工作的。”
我真想白他一眼,谁不支持自家儿女的工作呀?何况是领导来到了家里,如果让领导不顺心,那岂不是很有可能就被炒了鱿鱼,再怎么样也要装装样子嘛。这就是世故啊……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村,周擎屿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包医疗用品,然后让我伸出手来。
我惊愕了,原来他急不可待的赶来,就是为了我这个受伤的手?
还有,他的兜儿究竟有多大,可以装下这么多东西?
我明明都告诉他没什么事情的,虽然口子很深,流了不少血,但充其量只是一个皮外伤罢了,犯得着他如此大动干戈的跑过来吗?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看他轻轻地拆开大伯父用粗布条给我简单包扎的伤口,用消毒水轻轻的擦拭了伤口旁边遗留的污血,然后上了一些消炎的药粉,再在伤口上贴了一个非常大的防水创可贴,再用纱布将其包好。
一套动作下来,仿佛不是在包扎伤口,而是在保护一个十分珍贵的文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