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惠珍兄妹两人跟着刘念君往草丛深处钻,后面这陈家大屋的狗儿却是异常兴奋,逐着他们的屁股就是又吠又追。
吴惠珍的哥哥反身一刀,后面的狗立脚往后纵起。刀在狗的背上砍了一刀,痛得那狗就嗷嗷叫,声音惨凄!
狗儿都停在伤狗的边儿上,胡乱吠叫。
三人跑上陈家大屋村边,不巧挡在路口有十几个拿着火把与木棍的青年人。他们守在村口,就是打算将强盗围在村中,搜将出来。
“吴惠珍,跟我往荷叶塘那里走,涉水出村。”刘念君对着他们两人说。
“你是谁?”吴惠珍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跑出去,否则被他们捉住了,就死的成了。”刘念君这样答道。
“好,你前面带路。”吴惠珍说。
三人调整方向,往北边的荷叶塘跑过去。后面跟着的举着火把的村民蜂涌追来,吵嚷声动天彻地。
乌拉海聚丹刚与茂才家的五儿安寝,突然听到兵士报告,村里进强盗,还杀了人。这还了得,这是老虎嘴边捋须不是?气得巡检大人一脚将五儿踹下床。穿上衣裤,绰把刀就冲了出门。外面集合了七个弓兵,都将弓抓在手上,箭搭在弦上。
“怎么只有七个人?还有三个呢?”巡检问道。
“大人,强盗在陈星楼家杀了我们两个人,重伤一个。”一个弓兵上前答道。
“好大的胆子,陈星楼家里窝藏匪人,抓起来送县衙。”巡检怒言道。
“村民现在是在抓匪吗?这么吵嚷嚷的。”巡检问。
“是的,强盗在陈星楼家杀人,是陈星楼的儿子出门报的信,强盗吓退的。现在村民已经将四处路口堵住了,强盗走不脱,明天天亮就可以搜出来。大人在家等着听好消息吧。”陈茂才这时从旁小心地对巡检大人说。
“哦,陈星楼的儿子还是知大义的,那就不必抓他家人了,只要捉住强盗送县就行了。茂才啊,辛苦乡亲们了,警醒一点,强盗祸害乡邻,不能放跑了,你家丢一船货,这次就可以收些回来了。努力去办吧。老爷我瞌睡没醒,再睡一会儿。”巡检对茂才说,然后对弓兵挥挥手,命令道:“大家捉住匪人,有赏。”
众人喝采。
刘念君三人跑到荷叶塘边,村民追近,离三人不足十丈。
“哗啦”一声水响,吴惠珍的哥哥跳下水塘,往对岸游过去。
刘念君不敢纵跳,打算淌水走过。吴惠珍一看,刘念君的速度太慢,不消一刻,村民就可以追上,甚至投石就可以将人击斃在塘中。因此,右手搂住刘念君的细腰,起步一纵,哦,刘念君顿时就有疯了的感觉,他自觉身轻如燕,被吴惠珍带着飞了!!!
不到三口气的工夫,刘念君被吴惠珍搂着,脚踏荷叶,飞到了塘的对岸。这塘起码有三丈宽,本就是村中防盗的设施。
吴惠珍会飞?刘念君的心头萦绕着这个思索难解的问题。
吴惠珍哥哥此时从水底钻出头来,爬上岸,就起身往黑暗的夜色里隐藏。后面村民追上来,看见三人从塘对岸跑进了黑暗的夜色中,消失了。
“你们是不是看到有两个人是从荷叶上走过去的?”一个村民问大家。
“那强盗婆吴惠珍本来就是会飞檐走壁的,她血案累累,这回陈星楼别想再到河里开船了。得罪这河上大盗,真是傻啊。”有人接口说道。
“陈星楼做人挺周全的啊,怎么会勾强盗进我们陈家大屋?”
“这话别瞎说,你看见陈星楼勾匪人?强盗的信还是星楼儿子报的呢。乱说话是要死人的,你个混球,再乱说话打掉你满嘴牙。”一个人怒斥前一个说话的人。
大家议论纷纷,等到天亮,熄掉火把,都回到茂才家,听候巡检大人的训示。
乌拉海聚丹本认为,强盗是插翅难飞,谁知竟然走脱了?这一怒非同小可。先是将床上搂着自己胖身子,象只蚂蝗的五儿一顿皮鞭炒肉,打得五儿是鬼哭狼嚎,皮开肉绽。
他还是不解气,出房门见茂才躬身站立,气不打一处来,起脚就踢。这一踢坏了事,鞋子飞出去,自己后仰摔倒。是不是他昨晚喝太多酒,劳累过甚,导致身体虚弱,站立不稳?茂才见他这般,内心只觉得好笑,忍住不敢笑罢了。
乌拉海聚丹爬上身,瞪了一眼茂才,说:“前门去。”
茂才忙上前扶住他,往前屋里来。前屋除了七个兵之外,还挤满了昨晚捉贼的村民。
“陈家大屋闹匪,本官会如实向县报告。陈星楼家通匪,证据确凿,现就缉拿归案。兵士,去将陈星楼及他儿媳、女儿三人押解到堂。”巡检威严地命令道。
士兵们出门往陈星楼家去。陈星楼听说巡检大人问自己的罪,早吓得六神无主,瘫倒在地了。他的媳妇和儿媳妇哭天抹泪,嚎丧一样。反而是他女儿,神色平静,正等兵士上门捉拿她哦。
两个兵士的死尸正摆在陈星楼家的床上,腥气熏人,有头的脸色发青的,无头的,头安在尸颈上,脸色发白,看着就麻人。这女孩儿不但不怕,还为这两具尸体擦身。
士兵进门,捆了三人,押到茂才家。
“茂才,你是陈家大屋的绅士,匪进村后走脱,你没有责任吗?通匪查证者,诛尽三族。”巡检对茂才斥道。
茂才听巡检如此一喝,早吓得跪地求饶。
“好了,看在你对我照顾还周到的份上,想你不至于通匪。着你献两副棺材,厚葬两位士兵,全村每个红丁捐银一两,抚恤伤亡。陈星楼通匪,押解到县。听明白了吗?捐银下午收齐,不得迟延。拒捐者,一并以通匪论。”巡检对茂才说。
茂才听巡检如此说,心知巡检是借机敛财,心下就有主意了。
“大人放心,茂才即刻就办。”茂才答应道。
“各位都回去筹钱吧,老爷我还是仁义为先,不追究各位乡亲放跑匪人之罪。迟延纳捐者,与陈星楼同罪。”巡检对众人大声说。
巡检大人说完这些,就回到茂才家后屋用早餐。
陈星楼的女儿见巡检大人绑了自己,竟不审问,直接送县,心下有点慌张。
“大人,小女有事禀告。”
巡检停步,转身看向那小女孩,问道:“何事你说。”
“小女昨晚就服侍了那爷。爷说让我为他家生个红丁,他现在死了,我得为他度后啊。大人,可怜我的男人跟随你鞍前马后,不能让他家断了根啊。我愿为他守孝的。”女孩泪眼婆娑地说。
“哦,真有此事?那你们汉人都讲究这礼义虚套,既然如此,就着你与那死鬼成亲,做他婆娘吧。这也算是千古佳话啊。”乌拉海聚丹说罢这通话,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算是坏事变好事,围观的村民都这样想。
“陈星楼,你生了个好女儿啊,看来你也不大可能通匪,那你就破财消灾,给一百两出征费算剿匪的赞助吧。”巡检说道。
陈星楼听说巡检大人赦免自家通匪之罪,心中感激,磕头如捣蒜,感谢巡检大人明辨是非。
乌拉海聚丹此番在陈家大屋搜刮了许多钱财,算是大获全胜。说实在的,死伤几个汉人弓兵算个屁啊,姐夫那里一句话,就没事儿了。
刘念君带着吴惠珍两人,摸黑到了刘家湾。刘家湾居在虎笼山。虎笼山大大有名,前朝杨六郎在此驻后,那有一个屯兵洞,洞前有一饮马湖,人称白马湖,据说是杨六郎兵马渴极无水,就到长河饮水,遭敌人毒杀不少。有一仙人夜半在屯兵洞前挖了一湖,天明兵士就能饮水了。这是白马湖的传说。
虎笼山的屯兵洞现在当然是废置了,刘念君带着吴惠珍两人就藏身于此。
“你到底是谁?”吴惠珍哥哥问道。
“吴惠珍,你认得这个招式吗?”刘念君没有回答吴惠珍哥哥问话,反而问吴惠珍。
说着,刘念君摆出中平枪势,手里端着条木棍。
吴惠珍眼盯着刘念君的姿势,若有所思。
“中平枪,这非常普通,有什么特别?”吴惠珍的哥哥说道。
“哦,那你们认得这个势子吗?”刘念君说着,就摆出蹲猴桩势。
这一势,让吴惠珍激动了起来。“一字正堂功。”吴惠珍说。
“嗯,说得不错。吴惠珍,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刘念君问。
“不知道,你还是将脸亮出来吧,包着我认不出。一字正堂功是山猿功的初级功,我们兄妹从小就练习的。”吴惠珍说道。
刘念君听说如此,略略失望,解下包裹衣物,露出脸孔。
“刘念君,原来是你。”兄妹两人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