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个人是骗人的是吗?”路上阿宝小声的问。
“当然了,阿宝。姐姐会没事的。”义妁答道。她也不清楚这伤好不好的了,然而有一点她是无比确信的,那就是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在阿宝这么小的时候还不能。
义妁便开始想起自己所学,其父所教导的原本也是打算靠自己。她知道有哪些药可治跌打损伤。虽然头脑不太清但应该还是能认得那几种药,毕竟一起与阿翁去山上挖过好多次了,也帮着阿翁帮别人煎过好几回了。
义妁按照原定计划牵着阿宝的手去山上,找了根结实的木棍做依靠,一路歇息缓步而至。因为伤痛,头脑不太清晰,因而路上她使劲的回想着那几味药怕弄错,阿翁特意提过有一味药要注意,千万不要弄错。是哪一味药?脑袋一直胀痛胀痛,她一时想不起来。
义妁牵着阿宝撑着木棍在双子山上找了一天。除了找到了一些野果和野菜。她很高兴竟然还找到了桔梗,菖蒲,桂枝,杜仲这几种寻常的可以消肿化淤的药草,虽然不知道对自己的伤效果多大,姑且试一试。
回来后本想煮野菜吃,却发现锅碗瓢盆都被打的稀巴烂。义妁一看,庆幸自己每回出去都会藏好包袱。没有锅碗他们还有野果可吃。然而没有了父母留给自己的行李物什,那才是真正的雪上加霜。对于她而言,那些物什现在就好似父母般在继续陪着保护他们。
一来没有了煎药工具,再者为了保险起见,义妁这次先将这些药用石头碾碎,仅做外敷药用。
七八天后,果然好了不少,瘀伤也不那么疼了。因而她便试着嚼着咽下那些药,慢慢的眼中的红血丝消散了。
最近除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外,她感觉尚好,手脚也多少恢复了些之前的灵活。她之所以能从那天的毒打中侥幸逃脱性命与那天那三个人中,另两个人的手下留情不无关系。原来那天除了郭大是真的狠踢狠打,另外两个乡外来干活的仆人只是出脚猛,却是收了力道的。尽管如此义妁还是因此受了很重的伤,若非她命大,再者义正从小教她识文断字辨草药学医,恐怕如今早已经呜呼哀哉了。义妁用父亲教授的医术保护了自己从而也保护了弟弟,她觉得仿佛是父亲保护了自己与弟弟一样。却想起这些便心中思念不在的父母悲痛不已。
伤势的好转,让义妁得以带着阿宝去原先因为自己行动不便去不了的山里地,亦可以去更远一些的地方。要是能够找到红花,木鳖子,紫金,苏木,桑叶之类的药草那就好了。每次出发前,义妁都会这样想着。
说起那天姐弟二人回来,发现锅碗瓢盆让人给全给砸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暂时做不了饭,煮不了野菜汤了。因而之后这些日子,姐弟二人都用些野果野草将就填肚。
一天她牵着阿宝的手经过一条小溪边时,义妁突然想起了喜爱钓鱼的阿翁,她怎么会忘呢。她立刻想到他们可以钓鱼,然后烤鱼吃!
姐弟二人每天早出晚归。他们时常走到离这儿有些距离的溪边,吃着野果子边等着希望有鱼儿上钩,有时钓得到,有时钓不到,不过都好。起初钓到鱼时,义妁却不知拿活蹦乱跳的鱼怎么办,根本下不去手杀了它,因而和弟弟商量后,又将鱼儿放回溪中。后面觉得自己和阿宝必须吃点好东西,鱼缺水而不能独活,因而义妁便将之后钓到的一条鱼放在岸上没水的地方,等它自己因为缺水而死。结果鱼烤好后却因为心中觉得这鱼死得太痛苦,根本咽不下去。倒是不知情的阿宝开心的全吃了,她也舒了口气的,好歹也不枉费这一条鱼命。因而之后都这样处理偶尔钓到的鱼。
他们在别的山上的确找到一些别的好药材。基本都能识得,但也有有些不太认识的。不管认不认识,义妁都将那些药材带回去了。
二十多天下来,义妁的伤已好了三四成了。不过身上淤青多半未消。
阿宝因为义妁能一整天陪着自己开心极了,找起野果野菜来十份卖力。
庆幸的是在这期间他们还一起找到过好四次田鸡蛋,而且义妁还想到一个即使没有锅也能将鸡蛋煮熟的办法——-将鸡蛋放在装了些水的竹筒里和柴火一起烤烧。
也许是老天怜悯,或者是上苍保佑,他们总能多多少少找到果子吃,若是钓鱼,也总能钓上,不至于饿死。
在自我治疗养伤的这段时间义妁突然发现就算她不去找事做,她也能照顾好阿宝,而且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阿宝。思来想去她决定等伤再好些便带着阿宝离开这里,因为最近老天下雨较多,加上她身上的伤,赶路实在太冒险了,因而暂时还是呆在这儿。每日回去,义妁都格外的小心,害怕那田广农又过来生事。
到另一个地方后,她打算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给自己做事来照顾他们自己。这样就不用受任何人的气,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忍气吞声,阿宝更不会被人欺负。
姐弟两人白天都不在破屋里,只等天见黑了,才回来。因而镇上的人多不知道这姐弟两是死是活,或者是否还在他们镇上。
两个月后,酒店老板娘在天擦黑时去那破屋,正好碰上回来的两人,登时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原来都没事啊。”三个人都吃惊的呆立了一会儿,老板娘说道。
“嗯。“,”你有什么事吗?“
“还是田广农又想做什么?!”义妁警惕的说道,抓紧阿宝。
“不,不你放心,我这次来与那田广农无半点关系。”
“告诉你,听说与田广农交情好的县吏大人,好像因为顶上面的叫灌夫大人的事被牵连,自己抹了脖子。田广农因而吓破了胆,生怕牵连到自己不敢生事了。”
“是吗?”
“是的,就是这样。所以你们两不用躲了。”
“谢谢你,老板娘,告诉我这些。”义妁说。
“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对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到我的酒馆来做事,不仅给你们饭吃,还给工钱。”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去帮人做事了。”义妁道。
“好吧,你想想吧。只要你过来,我都会给你活计的。”老板娘说,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老板娘便告辞了。
“姐姐,你不会去的吧?“阿宝说道。
“不会去,姐姐不会去的。”
“一定不能去喔。”阿宝拉着义妁的手说。
“一定不去。”义妁笑道。
“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义妁笑道。
夜晚等阿宝睡着后,义妁脑中却又想起老板娘的话,寻思着:
“老板娘说除了管饭,还给工钱,而且那老板娘既然叫自己过去做事,肯定不会阻止自己带着阿宝。这样阿宝可以吃些正常的饭时。再者,她也考虑到自己和阿宝不可能永远躲着人群生活,阿宝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应该生活在人群里。然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不知道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最后决定还是看看再说吧。”